“以砚席之至孝,现下令堂定是衣食无忧、颐享天年了。”
祁学究听了他的话,脸色却是为之一黯,声音也轻下去许多。
“郭砚席之言,着实使在下羞愧。”
“在下无甚挣钱之能,只能仰仗这间书肆,倒是累得家母跟在下受苦了。”
“哦?”
郭酸才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方才听祁砚席有言:‘父母有生育之恩,便是做的再多,也不算多’,怎的如今却是这般模样?”
祁学究闻言更是羞愧,坐姿都似没有先前挺拔了。
“这个,这个......”
“在下一生追随先贤,习得均是大道,至于养家糊口则是......”
话未说完,可是意思已经很明显。
郭酸才也不作声,任凭祁学究兀自难堪。
“哎,在下无用,实在是无法。不然就算肝脑涂地,在下也愿家母不再吃苦。”
“啧啧啧。”
郭酸才不屑地摇了摇头。
“祁砚席言重了。”
“在下听说景园的景东家欲收了砚席的铺子,补偿已是不低,砚席为何不同意?”
祁学究只是迂腐,却并不傻,听到郭酸才的话,顿时猜到了他的来意。
只见他横眉冷对着郭酸才,语气很是冰冷。
“古人云: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在下一片赤诚,无愧于家母。”
“若郭砚席是来做说客,便请免开尊口吧!”
郭酸才冷笑两声,不屑的说道:
“好一个沽名君子,好一个钓誉小人。”
祁学究闻言气得双目圆睁,也不顾得风度,颤抖着手指着郭酸才说道:
“你......你......你血口喷人!”
郭酸才朗声说道:
“明知有法可为,却只为一己虚名枉顾孤母,还说什么‘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这不是沽名钓誉是什么?!”
祁学究被驳的有些哑口无言,只能指着郭酸才,嘴里不停念叨着:
“你......你......”
郭酸才得理不饶人,继续说道:
“枉你苦读圣贤书,你现在倒是说说,哪位圣贤说过可以只顾自己名声,而不顾母亲的?”
祁学究直气得浑身颤抖,却又无言反驳,一时间急火攻心之下,脚下有些踉跄,竟似要被气昏了过去。
景一鸣见状不对,连忙扶住了他。
祁学究缓了缓神,刚想道谢,见扶他的是景一鸣,顿时拂了拂衣袖,将景一鸣的手甩开了去。
景一鸣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往心里去。
“在下感佩祁学究的为人。”
“在下的景园虽是为了挣钱,可临东城诸多百姓在在下那里找到了营生,生活比之以往不知要好上多少。”
“圣贤之说,多为天下黎民百姓。”
“在下此举,亦是遵循圣贤之道。”
“先贤曾有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不知祁学究觉得在下是该‘独善其身’,还是该‘兼济天下’?”
景一鸣拿先贤的话堵他的嘴,使得他一时间百口莫辩。
况且祁学究只是钻了牛角尖,此时听到景一鸣的言论,感觉竟有些道理。
景一鸣见状赶紧趁热打铁。
“在下打算在景园内设一私塾,一应费用由在下承担,只是苦于没有先生。”
“祁学究一生学际天人,正是最好的人选。”
“我辈之文人,自有为往圣继绝学之责任。”
“不知祁学究可愿与在下‘兼济天下’?!”
景一鸣的一番话,又是恭维,又是大帽子,一时间将那祁学究说了个热血沸腾。
“好!若当真如此,在下愿意搬离这间书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