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迈之人,胸口此起彼伏,不大的黑瞳里,被恐惧和绝望填充,嘴里念叨着:“他知道.....他早就知道.....”
后道常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原来林选找他合作,不是询问,而是要求。
如果他不答应,林选把这件事告诉迟熊的话,整个后山村,还有存留的可能吗?
依靠别人善心存活,是世界上最可悲的活法。
回想林选所说,
后道常瞳孔里又恢复了些许光明,如果能加入林选,那么就代表了有人庇护,也就不用担心会被人任意欺辱了。
心中那颗老旧心脏,如同逢春般热烈起来。
....
“喂!”
走在下山的路上,
杨晓树招呼了声。
林选目光下,被郁郁葱葱的迟家草场占据,周身经过的是褐黄色山体,石块形状各异,仿若行走在山水诗画之间。
“我被劫持的时候,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她语气不满:“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队员,万一我真被他杀了可咋整!?”
“杀了就杀了。”
林选一面走,一面轻眯眸子,抵抗太阳光,像是要尽拦风景似得。
“林选!”杨晓树惊道:“你就这样对待女孩子的?!”
她在后面看着脚下,手脚比划,嘴也不闲着,叽叽喳喳:“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生死与共的队友,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被陈秀挟持呢?”
“男女有什么不同吗?”
林选奇怪回头望了她一眼,随后踩过石头,跳下陡坡:“陈秀如果能杀了你,他占二成原因,迟熊占八成,我会先杀了陈秀,再修炼几年,帮你报仇。”
杨晓树嘴角不自觉上扬。
虽然她不满林选当时一言不发,好像是要看着她死的样子。
但她知道,林选对自己人说话算数,说为自己报仇,就会为她报仇。
那可是迟熊唉!
皇族支脉之一的王族家主!
怎么回事,
被杀了还有种开心感?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声音放小,贼里贼气接近问:“那你连一句话都不敢说,是不是害怕迟熊他们啊?”
“不是害怕。”
就在杨晓树忍俊不禁,内心出现一句话“什么嘛,那么严肃厉害的队长,也像小男生那样死要面子”时。
林选表情认真:“是畏惧。”
“啊?”
“他太强了,简直强的可怕。我说,要过几年才能帮你报仇,不是空话。”
上山容易下山难。
二人走到日上三竿,这个过程中没人使用功法,一步一步,欣赏着沿途美景走下了山。
杨晓树感慨:“虽然迟家挺霸道,但风景做的还是不错的嘛!”
穿过树林。
二人在草场碰到了提前下山的庞诺和朱星辉。
他们一个苦口婆心说着什么,一个眼神失去聚焦,瘫坐在地上。
朱星辉看到林选,双目瞬间通红,身体弹起,连滚带爬,跑向前。
“怎,怎么样,怎么样了?有结果吗?”
他半跪在草地上,仰头目光充满希冀望着林选。
林选面无表情的脸上,单侧嘴角向旁边勾了勾,看起来像是肌肉神经质的抽动,却又眼神淡漠,没回答什么。
但有的时候,没有回答,就代表说了一切。
朱星辉又像是祈求似得,望向杨晓树。
杨晓树心中一痛,手掌一挥,拍拍胸脯打包票道:“实打实的太监!我亲眼所见!”
“太好了,太好了....”
朱星辉浑身一软,瘫在地上,浑身发颤,“月儿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丽水花园就好,就好......”
虽然那里肮脏杂乱,但在那里,他付出了全部的真心。
杨晓树用悲悯的眼神低眉看了他一眼,随即快速抬高视线,不再看他。
或许朱星辉没有仔细留意。
可任务介绍当中,确有无法更改的记载,
赢秋月在迟家居住期间,曾有一次跑出迟,为疯病前兆。
赢秋月的事情结束了。
朱星辉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时间茫然无措。
“终于要回幽都了。”他想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下水道,躲在里面,没有阳光也好,捡垃圾也好,那里才是他的家。
杨晓树和庞诺两人有点不舍。
他们对这个言听计从,舍身战斗又重情重义的男生十分不舍。
之所以他们会觉得他是男生,是因为朱星辉被记忆封锁到了八年前,刚认识赢秋月的时候。
“赢秋月又没死,”林选不屑冷哼:“是害怕赢家的嘲笑吗?如果是男人,就拿上你所有的勇气,去把高高在上的赢家拉下水来,告诉他们下水道的老鼠,也有一天能够和他们平起平坐。”
朱星辉低头攥紧双拳,
林选说的没错,他是下水道的老鼠,因此才不敢生出半分妄想,能够见到皇族赢家公主的面,恐怕他连询问赢家,能不能见赢秋月的机会都没有。
是他不想吗?
是他现在做不到!
在后山村,两名皇族大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又怎敢心生妄想?
可林选又说了,如果真有把他们能拽下,不,真能有一天登上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位置上,赢家还会,还敢无视他吗?
朱星辉眼神如炬:“我该怎样做?”
“考上战大。”
帝都战斗大学,除了有高选能够进入外,还有一年一届的武人招选,招选会根据年龄,实力来定夺,虽然不看天赋,但实则要求的天赋高的吓人。
就比如二十二岁考生,要求实力达到圣者。
哪怕前十大学毕业学生,又有几人能圣者毕业?
朱星辉不知道是不知者无畏,还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满脸坚毅,掷地有声道:“好!我会追上你们的。”
“拜托,我们可是天才!”
杨晓树一脸欠揍,摊开双手。
“加油!”庞诺挠挠头,憨笑说。
林选不语,掠过几人,他们连忙追上,三四人影,大步走出迟家包围圈,来到车水马龙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