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九只羊。

……

三百零一只羊。

不是要养精蓄锐吗？

这是怎么啦？

班夏允翻身下床，拿起床头柜上的资料，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边细声朗读。

不知不觉走到阳台，不知不觉坐在藤椅上，又不知不觉把资料夹放在小玻璃台上，再不知不觉地双手撑着台面托着下巴发起呆。

夜更深了。

所有人都睡了。

皎白的月光混和前花园朦胧的灯光，再投洒在纤细的脊梁的上，更显单薄、孤寂。

远处的天和地像巨大的黑绒布幕悬挂在眼前，黑幕上闪烁的，哪些是星星哪些是灯都分不清楚。后花园的松涛一阵高一阵低，前花园灌木丛在微风中，嘶嘶沙沙一浪高一浪低。

心里两个声音不停歇的在斗争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希望哪一方赢。

从她有记忆开始，大哥就像保护神那样的存在，只要有大哥在的地方，她都可以肆无忌惮。大哥的性格随海叔叔，阳光开朗又不失温柔，正义感爆表却不随意妄为。

不管受了委屈还是得到荣耀，她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大哥。

药，一定要大哥喂着吃，否则不吃；乳牙松动了，不愿意去看牙医，都是大哥帮她拔的；每个学期的家长评价也都是大哥写的。

大哥吃过的东西更香甜，大哥用过的东西更顺手，大哥学过的东西更具吸引力，大哥的大衬衣做裙子更好看。

有一次，几个女同学围一起看恐怖漫画，边看边惊叫。她好奇地围上去看了几页，晚上被噩梦惊醒，不敢找妈妈，偷偷溜进大哥的房间，钻入他的被窝，抱着他一觉睡日上三竿。

后来被妈妈知道了，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从此明令禁止她进大哥的书房和房间。

曾经，她吵着要跟大哥一样姓海，既可以跟大哥更亲，也可以向大哥一样喊海叔叔爸爸，喊龙阿姨妈妈。

妈妈怎么解释她都不听。最后还是大哥一句话平息了。

“姓海的话永远都只能做大哥的妹妹。”班夏允自言自语地念了几次，才自嘲地笑了笑，“大哥，小允还能做大哥的新娘子吗？”

那是一段特别美好的童年回忆。

大哥出国，一下子从她的生活里剥离，她的天也塌了。但是当时半小不大的她懂事地把这些深深地藏起来，协助妈妈一起扛起家里的一切。

时隔两年，大哥第一次回家，看着更英俊更阳光耀眼的大哥，她的心第一次有了骚动。看到大哥眼里不一样的眼神，不顾一切拉着她在外面吃喝玩乐，她只当大哥要把过去两年的缺失补偿给她。

是这样吗？大哥？

以后的每一年，直至那次在咖啡厅，大哥的行为确实已经不是哥哥对妹妹可以做的了。而她也把他亲情变成爱情。

他不再是护妹狂魔大哥，她也不再是那个无所忌惮的妹妹了。

大哥，如果真的像小允想的，我该怎么面对你？把伤口撕开摆在你的面前会不会污了你的眼睛？

小允是不能的，而你又能吗？

大哥如果非得要这样，我、我宁愿连妹妹也不做了。

那个纯洁乖顺的小允让她留在你心里，这个不堪小允就让我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