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不知道,其实陈登孝并没外出,而是在本市被“拘”了。审讯的情景无须赘述。可是有个情节说来倒挺有戏剧性,不妨提一提。
坐在审讯室里,对陈登孝来说是很平常的事儿。他通常是金刚怒目地端坐着,先不发话,身子也不动弹,只那双虾皮眼忽闪忽闪地眨动,脖颈微向前探,看去像只盯着猎物的鹰隼。这架式是很威武的,具足了煞气和威慑力的__但这说的是之前,是他提审嫌疑案犯的时候。今天,却主客易位,他哪还能威武?因为他是坐在被审的位置上,他要做的是,老老实实地接受鞫询。
办案人员向他介绍了政策。他微微点了下头。“知道了。”他说,表情漠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神态。
他心里想,威武是威武不起来的,然而终可摆出倒驴不倒架的姿态呀。同时他也做好了准备,必要时,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豁上去啦!
陈登孝就依着这章法,坐在椅子上,只稍咧着嘴,做轻笑状,却不出声。显得颇镇定。
就这样静默了很长时间,询问才开始。
“有关政策我们已经按程序向你宣布了,”办案人员说,“这会儿,该你主动交待了。”
“啥?交待?交待啥呀?”
陈登孝先是做懵懂状,继而做出很无辜、很冤屈,且因无辜与冤屈而很愤然的模样。
“该交待啥,你自己清楚。”
“很抱歉,我连为何叫我来这儿都闹不清楚。”陈登孝仰起头来。“我心里只清楚,我一不犯法,二不违纪。你们硬叫我来交待,哈呀,岂不是太搞笑了吗?”
“你听好了,”办案人员说,神态严峻,突然放大了话音。“到了这个地步,亏你还说得出`太搞笑\u0027这个词__审查命案,难道是搞笑吗?”
一听“命案”二个字,陈登孝不由得心里咚咚敲鼓。但他即刻静了下来,不心怯,亦不发慌。那辆汽车爆炸了,炸成了收拢不起来的碎片片,那两个姑娘被炸成沫沫渣渣了……所有的痕迹、线索,所有的证据,一丝-毫都没留下。“哼,玩得多漂亮!我怕个鸟呀?”
于是,他把嘴一撇,说:
“哟!还命案哩。可惜我没听说过,更没有人向我报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