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怀瑾没有离开的架式,婆子收起了竹条子,笑道:“瞧我这记性,这热水我刚刚不是用了吗,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婆子讪讪地离开后,徐怀瑾急忙扶起阿胭。
“谢谢。”阿胭轻声道。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徐怀瑾紧紧地抓着阿胭的手臂,怕她跌倒。
徐老爷还是知道了这件事,认定了是徐怀瑾抢了阿胭的热水,让阿胭无法交差。
面对训斥徐怀瑾没有辩解,待徐老爷训斥过后,便提出要阿胭做他的大丫鬟,然而又免不了一顿训斥,还罚了抄书。
为了弥补阿胭,徐老爷又问阿胭想要什么,能办到便答应,哪怕是赎身,然而阿胭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望老爷答应少爷要求,阿胭愿意为大少爷房中的大丫鬟。”
徐老爷言出必行,便允准了。
自此以后,徐怀瑾洗衣服时,阿胭便帮忙烧水。徐怀瑾练字时,阿胭便会在一旁磨墨。
有时徐怀瑾得了空,就会教阿胭读书写字,从不让阿胭做粗活累活,也从未将阿胭当作丫鬟看待,倒是养出了小家碧玉的气质。
回想着,徐怀瑾苦涩的脸扬起了一丝微笑,七年的陪伴,他早就视阿胭如同亲人般,一直以来,阿胭都是他的知己。
吹着瑟瑟秋风,徐怀瑾宁愿搓着双手,打着寒颤在门外踱步,也不肯离开。
直到天擦黑,阿胭打开房门,徐怀瑾忙迎了过去。
阿胭看样子状态很好,只是脸色苍白,怕自家少爷担心,勉强地笑着。
夜间灯火通明,徐怀瑾继续在房中练字,阿胭拿着绣圈坐在灯下弄着活计。
打结,剪断线,阿胭瞧了徐怀瑾一眼,笑道:“大少爷,您该歇歇了。”
徐怀瑾抬头瞟了一眼,复又低头写字,随口道:“你若是累了便歇着,仔细灯光暗熬伤了眼睛。”
“那我就歇着了。”阿胭吐口气,放下绣圈,抻了抻腰。
“歇吧。”徐怀瑾放下手中的笔,说道,“我也歇了。”
瞧着徐怀瑾揉着眼眶,阿胭抿了抿嘴唇,沉吟片刻道:“大少爷,我决定了,与云妆相认。”
放下揉着眼眶的手臂,徐怀瑾点着头,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咬了一口,委屈道:“还真是有些饿了。”
“大少爷。”阿胭轻吐口气,嗔怪道,“您能先考虑我的事吗?”
徐怀瑾拿着糕点,点着头,笑道:“相认是好事啊,免得我总担心你想不开,平日里和你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说着,他抚了抚心口,佯装害怕的样子。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打算今晚写封信,明儿一早交给拜赫。”阿胭道。
“也好,只要你不再伤心难过就好,我记得那几年你总是走不出被家人卖了的阴霾。”徐怀瑾道。
翁硕晋升侍卫长,来往行宫也比以往方便许多,得到容贵妃的传召,直接来到了她的屋子里。
“翁硕,你可是本宫的表弟,本宫什么事没为你打算过,怎么如今翅膀硬了,想飞了?”容贵妃瞟了翁硕一眼,充满了厌恶。
“容贵妃娘娘,这戏总要做足了,再说那丫头的滋味还真是不错。”翁硕狡黠地笑道。
然而容贵妃听了他的话,却是气得不行,拍着桌子怒道:“你知不知道云妆差点没命。”
“容贵妃娘娘。”翁硕好声劝道,“那丫头不是没事嘛,而且能有幸伺候小爷也是她的福分。”
“放肆!”容贵妃再次轻拍桌子,低声斥道,“翁硕,本宫告诉你,凡事不要做得太绝了!”
“翁硕明白。”翁硕敷衍着,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
看到翁硕这个样子,容贵妃更加生气,恨不得他立刻从自己眼前消失,便低斥道:“给本宫退下!”
话音才落,门外传来柳飘飘的禀告声,“主子,秀婕妤来了。”
翁硕望了望门外,嗤嗤笑后,对着容贵妃略欠身子,转身离开,边走边道:“好,翁硕这就走,给表姐腾地儿见别人。”
从秀婕妤入内,容贵妃只是默不作声且没有好脸色,倒不是秀婕妤惹了她,只是她那个表弟翁硕实在是让她头疼。
想想翁硕也是护着翁玥,自然是和大公主那边过不去的,只怪自己没想到这层。
就在她思考翁硕的事时,秀婕妤却在那娇滴滴地哭诉着,扰得她心烦。
回过神的容贵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口道:“你还想说什么?”
“容贵妃娘娘,臣妾也不想这样,只是……”秀婕妤拿着手帕泣道,“臣妾也是被福玉骗了,您想想福玉几句话就让您信了,更何况是臣妾呢?”
容贵妃轻翻白眼,满是不耐烦地说道:“福玉确实是本宫的疏忽。”
“容贵妃娘娘,臣妾知道的都说了。”见容贵妃不再说话,秀婕妤立刻跪在容贵妃面前,继续道,“不信您去搜福玉的屋子,那个簪子一定还在她手里。”
“不必搜了。”容贵妃烦躁地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你不是认得那个簪子吗?既然它没丢而是在别人的手里,那本宫就把它赏你了,记得要回来。”
容贵妃的话,多多少少让秀婕妤有些震惊,簪子的事就这样放过福玉了?
秀婕妤跌坐在地上,有些不甘道:“娘娘!”
“听了这么多话本宫也累了,你出去吧。”容贵妃不再看秀婕妤,只是眉头微锁,摆了摆手。
柳飘飘见秀婕妤离去问道:“主子不打算处置秀婕妤?”
“本宫待她不薄,只是没想到她这么不安分。”容贵妃眉头皱得更深,轻叹一声,“既然她自己挑了路,那就好生走下去吧,她是皇上的新宠,本宫现在还动得了她吗?”
对于秀婕妤,容贵妃甚觉得无力,总觉得她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操控。
出了容贵妃的屋子,秀婕妤也是眉头紧皱,她猜不出容贵妃的意图。
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唤来初莲,嘱咐道:“初莲,去把翁硕给我找来。”
“主子,现在叫侍卫来怕是不妥。”初莲犹豫道。
“怕什么?”秀婕妤白了初莲一眼,嗤笑道,“我让你去你便去。”
“是。”初莲不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秀婕妤便离开了。
“翁硕。”秀婕妤拂了拂桌角的花纹,轻笑着,“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明德殿后院,沈莹玉房中,容贵妃难得来做客。
就连容贵妃也没想到,自己来给陆皇后请安,大公主会邀请她来小坐。
“大公主,难道是秀彩照顾不周?”容贵妃问道。
“怎会,是母后知道了这件事,说我胡闹,所以……”沈莹玉为难道。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本宫自然遵从。”容贵妃正要收拾秀彩,这样的机会怎能放过,只可惜便宜了福玉。
不过福玉不好动,倒是秀彩很容易解决。
“请容皇娘把秀彩带回吧,莹玉就不多留容皇娘了。”见容贵妃同意了,沈莹玉便下了逐客令,怕迟则生变。
“好,本宫就回了。”容贵妃放下手里尚未饮尽的茶,慵懒道。
走到门口,容贵妃看到云妆端着糕点走来,闪过几丝愧疚后,上前攀谈道:“这不是云妆吗?”
“奴婢给容贵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听到声音的云妆,在距离容贵妃五步远时停了下来。
“本宫听说你前几日失足落水了?”容贵妃向云妆走去,明知故问地说着。
“回容贵妃娘娘,是奴婢大意,不慎失足。”提起落水,那是云妆心中的刺,虽然面上装得镇定,可是手却死死地握着。
“想必你也是受了不少惊吓。”容贵妃略做惋惜后,向云妆走了几步,“你是大公主的贴身宫女,本宫就把这枝簪子赏给你,压压惊。”
说着容贵妃从发髻上拔出一支赤金蝴蝶簪,到底也是对云妆的愧疚罢了。
“奴婢谢娘娘,只是……”云妆正要拒绝。
“本宫亲自为你戴上。”容贵妃打断了云妆的话,将赤金蝴蝶簪插在云妆的发髻上,然而此时云妆的身体却不住地颤抖。
见到云妆的样子,容贵妃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云妆的肩膀,“飘飘,我们走。”
柳飘飘忙上前搀扶。
“大公主,您的芙蓉糕。”云妆放下手中的糕点却魂不守舍。
“云妆,你怎么了?你在发抖。”沈莹玉紧张地看着云妆,并且上前握住云妆的手,眉头微皱,“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回大公主,奴婢刚刚用冰水净了手,现下有些冷,才发抖的。”云妆将手从沈莹玉的手中脱离,“奴婢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你好好休息吧。”沈莹玉轻叹一声道。
“福玉,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容贵妃起疑?”容贵妃走后不久,福玉便被送回来了,才进门,沈莹玉便问道,生怕少知道什么事情,就会让福玉陷入险境。
“回大公主,奴婢不知,不过前几天秀婕妤先是问奴婢是否认识纳兰拜赫,之后又急匆匆地让奴婢去找他,说是云妆有危险。”福玉回忆道。
“没想到容贵妃已经开始动手了。”沈莹玉看着糕点沉声道,“既然没成功,想必还会有其他的招数的。”
而福玉却陷入了深思,秀婕妤为什么让她去找纳兰拜赫呢?为什么让纳兰拜赫去救云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