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到齐章书院去……”他开口说道,望舒只听到齐章书院这四个词,藏在狐裘披风下的手悄悄的攥住了衣服。
又听他继续说,“院长听闻郡主学富五车,这些年在宫中伴读却名列前茅,勤学刻苦,希望郡主前去给学生们讲读一两天。”
望舒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和祝长昭无关便好。
“我觉得……”可以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宋鹤辞打断了,他自顾自的说:“我替郡主拒绝了,郡主是秦大人的得意门生,院长则与许大人相熟,秦大人与许大人左右两相一贯对立,郡主若是去了岂不是落人口舌?”
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望舒越发严肃起来,他这话是无心之举还是在提醒她?
若他是许昌的人,怎么会告知自己院长与许昌有私交这件事?
望舒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只一个呼吸间,她就想到了好几个可能。
比如他是故意的,这样反倒正大光明,让人不再怀疑,比如她与宋鹤辞明明决裂,宋鹤辞还是在关心自己,比如他是在提醒她。
望舒盯着他的眼睛,想探寻一个真相。
“我脸上可是有什么吗?”宋鹤辞还在说着的话戛然而止,忽然问道。
“没有。”望舒回答的理直气壮。
怕祝霁鸢等急了,望舒又问:“可是还有别的事?”
宋鹤辞摇了摇头,望舒毫不犹豫的转身。
腿还没蹬上去呢,“哎。”宋鹤辞往前探身子,拽住了望舒的斗篷,望舒被迫停了下来。
她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宋鹤辞。
宋鹤辞的耳朵不知是冻红了还是刚刚才红的,他动了动嘴,小声说:“我的腿落下了病根,以后,以后都不能再正常走路了,阴天下雨下雪都会疼。”
顿了顿,他又说:“我也不能再骑马了,郡主,你对我好点。”
紧接着他又带着几分紧张,几分可怜的低声问:“行吗?”
少年的眼睛是灰暗的,失去以往的光泽,他低声下气的把自己的缺陷暴露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卑微的乞求着。
新安,疼疼我吧。
他想把望舒拉入怀中,像从前那样,装可怜,博得她的关注,却没了往前一步的勇气。
望舒只有眉头轻轻动了下,留下一句:“再多寻些好郎中,兴许还能治。”
直到上马带着祝霁鸢离开,她的心都是乱糟糟的,又痛又爽的感觉密密麻麻交织,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脑袋里有个望舒说:“他瘸了,新安干得漂亮,他这种天之骄子,这样活着比直接死了更痛苦。”
另一个望舒说:“新安,他是宋鹤辞呀。”
是神坛之上的宋鹤辞呀,就这样被你拽下去了。
他也曾策马狂奔,也是张扬肆意的少年郎。
但很快,望舒想明白自己是又被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麻痹了。
想通后,痛被爽完全替代了,望舒报仇的刺激感淹没了身体,半路上,她甚至有心情和祝霁鸢开玩笑道:“我现在心情特别好。”
“为什么?”祝霁鸢脱口而出,但很快又一副我懂了的模样,“一定是你来了月事,刚才还一片阴郁,现在就光芒万照了。”
望舒哼了一声:“假如你小时候有个妃子陷害你,让你挨了罚,长大后你亲手把她送进了冷宫,你心情会不会特别好?”
“那确实,”祝霁鸢点了点头,一脸赞同,“那种爽感和你现在浑身散发的气息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