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缟素,眼里全然是白色,阴沉的天,望舒不禁抓紧了缰绳,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纵马狂奔,她身上的丧服呼啦呼啦的灌风。
“怎么了?”祝霁棠将望舒半抱着身子从马上抱了下来,仔细一看,望舒的脸上都是眼泪,天气冷,差点冻成冰,结在望舒的睫毛上。
“祝霁棠。”望舒将整个人都埋在了祝霁棠的怀里,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把他白色的丧服都染成一片又一片的浅黄色。
祝霁棠不知所措,又顾及着她的声誉,把她带到背阴没人的地方,抱在怀里,安静的听她哭。
“崇念圆寂好像跟我有关。”望舒忽然说。
“说什么傻话呢。”祝霁棠怀疑自己的妹妹脑子出了问题,“你上一次见到他还是跟霁鸢一起算吉时,他圆寂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说不清,就是跟我有关系。”望舒固执的反驳。
“那也是他心甘情愿的。”祝霁棠帮望舒擦眼泪,“别哭了,都变丑了。”
总之不是妹妹的错。
最后一个到位的是祝归。
一众人三拜九叩,崇念还坐在屋子里,身子已经僵了,面色慈祥。
望舒对着崇念深深鞠躬,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身体,看着他的尸体被放在外面,一场火将他焚烧,直到只剩下几颗舍利子。
等待燃烧的过程,金荣兰不忍心看,背过了身子,还有几位女眷,用手绢掩着面,面上露出不忍来。
低声的啜泣隐隐约约萦绕在望舒耳边。
火葬,意味着挫骨扬灰,可在佛教里,则是自由。
祝归脸色如常,最后与新任方丈在禅房谈了一个多时辰,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僧人们将剩下的骨灰装在坛子里,搬走了。
崇念,一个洞悉望舒秘密的人,离开了人世。
他死在了九月,漫山遍野枫叶红火的九月。
丧服也同样需要卸下留在寺院里,望舒麻木的解下身上的白布,仔细的叠整齐。
“阿予。”她最需要的人出现在了城门口,望舒的眼睛里又闪过了眼泪。
这次她没有哭出来。
“可是累了?”顾泽川小声的问,“哭过了?眼睛还肿着呢。”
顾泽川上马控着缰绳,望舒坐在他身后,默默的抱着他。
“子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得到了一个改变我死亡命运的方法,你会不会做?”望舒问。
“会。”顾泽川不假思索。
“如果这个方法会让你丧命呢?”
“会。”
“如果这个方法让你下一世会死得不明不白呢?”
“什么意思?”顾泽川疑惑了一下。
“就比如现在的你能活到八十,改变我的生死后却只能活到六十……”望舒的话没说完就被顾泽川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