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灯下,麻袋淅淅索索的向他们蠕动而来。
麻袋口稍微张开一些。
从里面,露出一些黑色的东西。
头发,女人的头发,湿漉漉的长发,被血浸染的湿漉漉的女人的长发。
一双冷漠,恶毒,满是血丝的眼睛,从黑洞洞的麻袋里面看出来。
一下一下的,好像鼻涕虫一样向她靠近。
没错,鼻涕虫,又大又红的鼻涕虫,长着女人的脑袋,充血的眼睛满是怨毒。
她的嘴巴似乎不大能发出声音,半张着嘴巴,满溢出粘稠的鲜血,喉咙持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就好像生气的猫。
啪嗒!
有什么东西,从水箱里跳了出来。
是心脏,长出了细小,畸形手脚的心脏,仿佛婴儿一样,爬向麻袋。
啪嗒!
啪嗒!
啪嗒!
又有东西,仿佛被感召似的,接二连三的从水箱里跳出。
胃、肺等。
甚至还有一大串大肠像蛇一样游弋过去。
它们钻进麻袋里。
从里面传来诡异的“嗖嗖”声。
伴随而来的,是短暂的静默。
苍白的,纤细的,沾满血水的手从麻袋里伸出来。
接着是胳膊,然后是另一只手。
两只手都在外面,整个身体开始挣脱麻袋。
挣脱那个本来是绝对装不下一个成年人的麻袋。
脖子,胸,腰……
越来越多的肢体挣脱出来。
不多时,女人已经完全从小小的麻袋里出来了。
而之前的那些会动的器官全都不见了踪影。
尽管她浑身是粘稠的鲜血还有粘液,但身体很完整。
甚至可以说是白玉无瑕。
少女的肌体,吹弹可破的肌肤,长长的头发,乌黑的眼睛。
就是皮肤白的有点异常,但这更让她的美得有些虚幻。
卓芸儿坐在地上,在自我防御之前,没有忘了先给游戏存档。
她知道,眼前这个少女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恶意从她的灵魂深处渗透出来。
披着人皮,但里面完全不同。
甚至跟之前她所遇见的所有异类都不相同。
被她盯着,卓芸儿只感觉头皮发麻,比起浑身浓稠黏液、脓汁的异类,眼前的少女更让她发自内心的恐惧。
她的伤口虽然正在愈合,但依然无法自由行动。
而且这种不可名状的恐怖,难以形容。
全身都被震慑的不受控制。
司鸿羽也感觉到了那股恶意。
但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序列【罪犯】无法定位对方的位置。
整个房间的磁场完全紊乱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但那个东西在他的感知里——
到处都是!
甚至跟卓芸儿一部分完全重合。
而卓芸儿看见,那本来如婴儿一般光滑,白皙的皮肤,也开始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浑身莫名的出现了渔网状的纹路,就仿佛被人一刀一刀的切成红烧肉一样的小块,然后再重新拼合起来。
在拼合的接缝间,血水不停地流下来。
更恐怖的是,那些缝隙间,不停地有细小的,章鱼触须一样的黑色细小触手狂乱的挥舞着。
她嘴巴裂开,从嘴里伸出无数的触手。
她低吼,那声音粗哑、恐怖、含糊不清,跟清纯的外表显得格格不入。
从嘴巴里伸出来的触手前端长出畸形的嘴巴,嘴巴里满是锋利的牙齿。
触手毫无阻碍的向着卓芸儿的耳朵伸过来。
她渗透血水的身体贴近她,嘴巴大张着,通红的眼球快速的颤抖。
卓芸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攻击自己的大脑,她张开嘴,可所有的声音都梗在喉咙发不出来。
只能用手拽着司鸿羽的衣襟。
司鸿羽当然感觉到了她的恐惧,但他依然无法确定那几乎跟他肩并肩的异类的位置。
触手仿佛恶作剧似的揉着她的耳垂,而尖锐的前端,已经开始向她的耳洞里面钻。
恐惧达到了极点,卓芸儿的嘴巴张开着,任凭她如何努力,就是发不出声音。
嗖嗖嗖!
而此时,触手伸进了她的耳朵里,不停地向深处深入。
靠近了鼓膜,在耳蜗里上下撩动——
“帮我……”
卓芸儿用力全身力气,用几乎崩溃的理性,从喉咙强行挤出两个字。
司鸿羽瞳孔一缩。
紧跟着,他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声——
这是他前世的本领,利用回声定位的方式来确定目标的状态。
狭小的空间回荡着他的声音,卓芸儿瞬间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她用力全身力气喊道:
“它在这里!你的左手边……我的面前啊!”
异类的形体伴随着她的声音,以及口哨的余音,在司鸿羽的感知力快速凝缩成型。
那就仿佛,在澡盆里突然出现的鲨鱼。
异类头发里面有什么在剧烈的蠕动。
撕裂的头皮挤出诡异的脓包,脓包上带有孔洞。
那居然是鼻子。
她的头皮里长出了鼻子。
不仅仅是鼻子,一双怨毒的眼睛冷冷的斜视着司鸿羽——她的头皮长出了另一张脸,脸上布满了毛囊,头发从里面钻出来。
在裂开的皮肤中间,在鲜红的血肉上,一只只畸形的没有长开的眼睛从里向外窥探着。
这是异类?跟郑霞、黄叔、沈青山全都不一样。
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头顶直打脚心。
“是你吗?”
异类突然发出混沌不清的疑问。
它会说话?司鸿羽一愣。
下一秒——
“!!!”
就听见一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异类看似软趴趴的触手,竟然直接就把合金门板贯穿了。
如果不是他躲开的及时,他现在也一并被贯穿了。
“是你吗??”
异类发出混沌的声音,似乎对卓芸儿完全失去了兴趣,向着司鸿羽逼近过来。
他连忙往后退。
它的速度不快,跟寻常女孩子逛街的速度差不多吧。
当然,此时它的上半身已经面目全非,渔网状的切口里面伸出无数细小的触手,充血的眼球从肉与肉中间挤出来,充满恶意的瞪着他。
“是你吗?”
它继续咕哝着,不仅仅是触手,一双仿佛无骨般柔弱的胳膊微微抬起来,伸向司鸿羽。
他咕哝一声,反握盲杖,用杖腿别住它的小腿。
没有任何阻碍的,它一下子失去平衡,正面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