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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阅读网 > 耽美小说 > 庆熹纪事 >第二十章 黎灿

第二十章 黎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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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放知他所指,不由追问了一句:要不要问明闻善和尚的来历?

不必了。辟邪道,我认得他。

次日傍午,明珠掩了自己的屋子,往居养院去,过了月亮门,却看见辟邪一个人从雪地里迎面走来,当即上前道:六爷,怎么出门了?今日有差事?

辟邪笑道,今日我不在居养院吃饭,小顺子也早去了廊下家吃酒赌钱,不必准备晚饭了。

好。明珠有点失落,毕竟吉祥如意也都不在居养院住了,自己一时倒无处可去,犹豫了片刻,要往回走。

明珠!辟邪叫住她道,不去居养院了么?

明珠道: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辟邪笑道:谁说一个人,我不也在?

六爷不要和二爷学,没正经话,六爷若在,这是又去哪里?

辟邪道:我们看灯去。

看灯么?明珠喜出望外,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

辟邪笑道:小顺子不在,我只需看住你一个,为什么不去?

正月十六日,上元节的灯会更盛,无论大街小巷,都是火做游龙,蜿蜒不绝。灯市最旺之处,还是在燃春桥一带,两岸梅林里张满彩灯,桥心望下去,龙宫珊瑚般辉煌一片。明珠笑道:这才是燃春的意思了。

辟邪道:被你这么一说,倒要怀疑江据放作《燃春赋》时是不是解错了此桥的意境。

此时南北城池纵横数十里灯火撼天,鼓乐穿云,四周一线火色明亮的天空,照得人面目清晰如画,明珠笑容围在亮泽的猞猁裘中,看来华贵出尘,她忽而击掌道:爷看江面上。

离水沿江都是火盆照岸,水中更是万舟灯火,仿佛银河泻地,此时一条大座船悠闲驶来,船上一色色的焰火不住燃放,仿佛蓬莱楼阁的剔透,船头一众锦衣彩裘的随从,围着正中贵公子,往两岸指指点点。

那不是成亲王的船么?

辟邪笑道:正是的,他这个王爷做得倒舒心。

成亲王抱着手炉,这时抬起头来望向燃春桥,辟邪明知他未必看得见自己,仍是往后退了几步,拉住明珠走开,道:东弘愿寺门前搭了一座鳌山,我们去那里。

他二人沿着隐环路前行,路上人流汹涌,穿新衣、簪闹蛾的出行妇人也甚多,两边楼上还有京内大臣的内眷,年里只今一夜,扶栏玩看,了不畏人。楼下百戏竞陈,一阵叫好声过后,铜钱便雨点般打下来。

明珠男装打扮,行人也不避她,辟邪要为她挡住撞过来的人,倒被碰了几下。明珠道:六爷不必理会,他们撞不到我。

那不好。辟邪回头笑道,我不知人这么多若走散了,你便自回。

不会走散的。明珠脸红了红,柔暖的手悄悄挽住辟邪。

辟邪心头也是一热,扣住她纤细的手指,大街两边来回穿梭,一时松了手跑远,明珠原地等了一会儿,见他提了个冰壳的花灯回来,四面是模子套出的四季花朵儿,烛光照得更是晶莹,就是一会儿,点完就化了。他道。

明珠点点头接过,笑道:爷高兴么?

高兴。辟邪点头,以前王府里出来看灯,家人伴当怕哥儿们走失,围得水桶似的,方圆几丈里不让人近身,哪里有今日这么自在。

两人四处灯楼下观看,说说笑笑,明珠衣着极华贵,辟邪又是气度不凡,路上十分抢眼。正是高兴时,辟邪突然回身,出手如电,抓住往他腰间荷包伸来的手腕。明珠回头一看,捉住的小贼却是个熟人,身穿貂尾裘,油亮的发髻上颤微微簪着草里金的小葫芦,鼻子冻得有些发红,咧嘴忍痛时,更是鲜艳。

沈兄?辟邪笑道。

沈飞飞诧异道:怎么是你们?他眼光立即落在辟邪和明珠牵在一起的手上,神情顿时黯淡了下来。

辟邪有些不好意思,慢慢松开了手,抱拳道:沈兄,久违了,新年好。

沈飞飞神色稍和,全没有听见辟邪说话,只是笑嘻嘻上前对明珠道:姑娘,新年里大吉大利,小生有礼了。

明珠淡淡一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装束,嗔道:什么姑娘?

沈飞飞恍然道:明珠兄,新年好。

明珠拱了拱手,同禧,今晚是沈大公子发财的大好时机,可有斩获?

沈飞飞闹了个红脸,仍锲而不舍,围着明珠献殷勤。远处李师两手各举一根冰糖葫芦,咧着嘴又笑又叫,辟邪也在这里!奔到众人面前,仔细看了明珠半晌,突然把冰糖葫芦塞在她手里,姑娘吃。

谢啦。明珠笑盈盈道。

沈飞飞恶狠狠瞪了李师一眼,冲入人群中,各个小摊上搜刮了一遍,将手头的散碎银钱买了无数的小吃、玩艺儿,统统双手敬奉在明珠眼前。

明珠微笑道:沈兄破费了,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辟邪见沈飞飞气馁不已,忙替她接过来,道:多谢,多谢。明珠收好了。

明珠哼了一声,不情愿地收了,问李师道:可有喜欢吃的?

有!李师欢天喜地跟在明珠身边大嚼沈飞飞的一番苦心,辟邪又不敢多嘴,落在他们身后几步,接着往东弘愿寺行去,目光不经意扫到街边角落,却见姜放府里的一个亲随小厮在向自己暗打手势。辟邪皱眉,慢走了几步,才向他招了招手。

六爷!那小厮压低声音跟在辟邪身后道,我家老爷在府上有请。

急么?

急甚。

辟邪点了点头,抽身退到街边,回头往街心里看,明珠身处琼楼玉阁之间,美目流盼地焦急张望,辟邪叹了口气,跟着小厮躲进小巷的黑暗中。

他们从姜放府第的角门入内,来到东厢书房,这里是姜放平时处事办公的地方,姜放的夫人也是非请不入。小厮推开门,替辟邪打起侧室的帘子,辟邪微微弯腰进去,顿时一惊。

这是怎么了?

姜放从榻上仰起身来,道:败了。一面敞开棉衣,左肋下一条伤口深可见骨,虽然已经止血多时,仍觉骇人。

谁?辟邪心痛得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小厮用绷带缠住伤口,姜放用棉衣掩住,吃力道:是黎灿。昨夜手下人去寻闻善和尚,不料黎灿就在禅房门前守候,伤了多人,我们没有得手。我今晚去会他,轻敌而败。

辟邪道:不用说了,此二人不除,终是心腹之患,我须得亲自去一趟。你这样的身体,明日万万不可再当值了,歇一歇吧。

爷小心了。姜放唤住他道,他的枪霸道得紧

辟邪见他说话勉强,忙点头道:知道了。顺手从他书房墙上摘下一柄长剑,说道借我一用,飘身跃入火天月色里。

虽然此时已过三更,街上行人仍未稍减,辟邪持剑踏上江边的浮冰,在堤下的阴影里飞奔,顷刻便到了飘夏桥下。从此上岸,绕道小巷,不远处已见西宏愿寺门前鳌山。辟邪自庙后越墙而入,寻到昨日正殿旁的禅房套院,才跃至墙头,便觉一股狂傲杀气扑面而来,辟邪不及看清对手,抽身疾退,松枝上轻踏积雪,遥升一丈,驻足禅房飞檐的冰雪之颠,俯下眼睛微笑道:将军缘何在此?

黎灿将手中铁枪挥在身后,欣长体格不动如山,仰头笑道:与高手切磋,吾辈之乐,公公请赐一战。

黎兄,那屋中的闻善和尚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我奉皇命而来,不如让我先杀了他,你我再战不迟。

且当他是个彩头,黎灿道,若公公赢了我,不消说他,便是我也任公公处置。

辟邪早存杀机,只笑道:好!剑光便截破一天繁华浮光,顿在语声之前杀到。

黎灿扎住步伐,长及一尺一寸的笔直枪锋迫不及待汇聚主人杀伐之气似的,在尖端用两条凶恶的弧线猛地敛成一道漆黑的锋芒,在他弓身蓄势时,辟邪发现自己肺里的呼吸一下子好像抽离了身体,跟着禅院中所有的声音卷入了他的枪势中。

辟邪凌空的杀势便被如此挫了挫,黎灿却在此时张臂出枪一击,枪势凛冽浩大,一去不回,肃静的禅院便随之虎口般放声一啸!

那锋芒并非刺来,而是突然炸到了面前,使得扑在脸上的夜风,都带来灼热的疼痛,这么暴烈的枪势之下,辟邪也惊了一惊,卸去全身激涌向前的内力,凌空一滞枪峰的杀气擦着他的腰际惊雷般滚过,辟邪难得生出一种摧肝裂胆的惊悚,剑尖荡地,身形猛缩,黎灿的枪锋龙尾一摆,突然往辟邪腰间横扫,辟邪在这一瞬间射回屋檐,低头看看被枪锋划破的皮袍,一声轻笑。

好一招不动如山,动如雷霆的枪法。辟邪赞道。

黎灿收住枪,月光照得他面庞上的洒脱骄纵更是醒目,浑然天成的跋扈气势,正不带半分掩饰地迅速窜到禅院每个角落。能在我这一枪之下全身而退的,屈指可数。公公年纪轻,武功却高得很啊。

辟邪和颜悦色地谦道:过奖了。心下却已有些恼怒之意面前这个年轻人决非寻来切磋武艺的梧州游击将军,两次截杀的猛烈凶狠,已将他的来意说得再明白不过。辟邪仔细看了一眼黎灿的铁枪锋利坚实的侧刃实在是斩人头颅的利器,这就是长枪横扫之时,自己竟感到浓烈剑意的原因。黎兄的枪刃长阔,有古剑之风,雷霆一击之后却是剑法的变化,应在当今枪法中独树一帜,难道黎兄原来所学的竟是剑术么?

黎灿目光甚是喜悦,笑道:公公明察秋毫,在下佩服。在武学上,公公倒可称得上是在下的知音。

不知黎兄的剑法师从哪一位前辈?

黎灿颜色微寒,不足为外人道也。以公公的见多识广,下来再战,片刻便知。

辟邪笑着摇了摇头,我与你交战,只为了闻善。他既已现身,我为何还要与你纠缠?出来!他说到最后,对着山墙后清叱一声。

阿弥陀佛。闻善战战兢兢步出,仰面高叫,小王

辟邪咯咯轻笑将他语声打断,雪白的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道长,你这张嘴,可是一点也没变啊。小心天机泄露太多,可要折寿的。

闻善垂首道:施主说的是

辟邪道:知道就好!剑光一闪,直取闻善眉心。黎灿措手不及,铁枪发力截他,辟邪的身法似被冷风吹得一记飘摇,陡然回缩了五尺开外,黎灿双臂力尽,却仍未刺到辟邪身周。那道剑光脱手而出,笔直清脆地贯过闻善头颅,随着尸首轰然倒地,兀自在月光下闪动。

黎灿不由大怒,八尺长枪将森森剑招泼洒禅院,辟邪手中无剑,仗着身法绝伦,在枪锋下游走,忽然绕在院中树后。别躲!黎灿大吼,长枪立时将树干摧断,一刹那枝上积雪遮天蔽目。黎灿只觉枪尖微沉,椆木枪杆在飘雪中弯成新月辟邪竟在他长枪刺到之时闪身立于刃上,俯下晶莹的面庞咯的一笑。黎灿大惊,长枪疾摆,却见辟邪出手向自己指了指,顿觉眉目间锐利寒气的刺痛,不由大叫一声,奋力将长枪掷出,仰身相避。辟邪一击未中,伸手捞住尸首上的长剑,转身再看,黎灿已跃身而起,抄起长枪,枪杆支地,一掠数丈,向寺外灯海逃逸。

逃?辟邪冷笑一声,还剑入鞘,直追了下去。

黎灿择路向南,以枪杆借力,如轻舟荡水而行,逃出五里开外,惊心稍定,才空出口气来回头相看。不料那乘月华扶摇而上的人影顷刻又近数丈,黎灿不由脸色已变,纵身落在兰亭巷后,扯下一副袍角,裹住枪刃。转了个弯,眼前灯红酒绿,萃尽繁华,黎灿低了头隐入人群之中。辟邪将剑悬在腰里,看见裹了黎灿衣袍的枪杆人群中高挑着匆匆前行,不由暗笑,分开人流静静逼近。

辟邪!身边冒出只大手抓住辟邪的胳膊。辟邪扭头一看,原来已在栖霞院门前,李师正在眼前开怀大笑,道:你果然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辟邪甩开他的手道:我有急事。

沈飞飞一边探出头来,冷笑道:急事?将明珠姑娘扔下不顾,自己寻欢作乐,亏她对你如此。

辟邪眼看黎灿持枪越走越远,寒着脸道:我不与你们罗嗦。却在人丛中听得一声尖利的金风,头顶咔的一响,李师叫道:小心了。魁梧身躯将他二人撞在一边,栖霞院门前竹蓬上的水晶大油灯轰然砸在地上,油火溅着李师皮袍,顿时烧了起来。辟邪和沈飞飞忙着替他掩熄火苗,这一处竹蓬下的彩缎和路边花灯却都受波及,火势一路飞窜,攒住行人,大肆其虐。两边的院子怕火苗被人带入,都慌忙关了大门,再加上竹篷遮顶,除了巷口,人群根本无处逃脱。街内人众被火势堵住去路,相互践踏,哀声不断。辟邪三人纵然武功高强,也被人群拦在火中,无法走脱。

栖霞这时门内出来,叫道:六爷,两位小哥儿,这边走。

辟邪从行人脚下摸索到一支利簇,抢身入内。栖霞忙命人掩门,无处可逃的行人便在门外狂乱捶打。

李师道:行人多有伤亡,为何不让别人进来?

小哥儿,我这院子虽小,倒也精致,一干不相干的人进来,只怕趁火打劫,抢了我的细软。祸是你们闯的,还顾得了别人?快走吧。栖霞说着带同三人穿过正堂,来在回眸楼后的竹林里,从衣襟里摸出一串钥匙,开了暗门上的锁,道,三位,后面院子出去就是北街,保重。

辟邪道:你不避火么?栖霞院正在兰亭巷正中,只怕央及到院内时,已无处可走。

栖霞道:好在屋顶上都是积雪,想烧起来也难。

那灯是栖霞院的,衙门里少不了有人来问。若有难处,尽管和我说。

知道了,多谢六爷担待。栖霞笑盈盈推了他们出门。

这个院子里两幢小楼,一泓池水,厚厚白雪覆盖,象是很久没有人涉足。三人为脱火场,不及细看,从后墙跃在小巷里。

辟邪问道:明珠呢?

回去了。李师道,我和沈飞飞都想你在这里,前来兴师问罪。

辟邪笑道:我何罪之有?沈飞飞哄不得明珠高兴,迁怒于我,你又凑什么热闹?

李师道:我最近武功很有长进,想与你交手一试。

那倒好。辟邪不由笑道,我有个朋友,武功与我不相上下,也是个武痴,什么时候定了日子,邀你们相见。说罢辞别两人,回至宫中。

明珠仍在等候,见他腰间皮袍被人斩裂,袍角也烧得焦了,不免又嗔怪他孤身行险。辟邪只是笑笑,道:我和那闻善的旧帐欠了多年,今日偿还清爽,当为一喜。

明珠道:又是个闻所未闻的人。

闻善原本叫做仰天道人,多年前便出入公侯府邸,招惹了一众人信他,我母妃请他入府做法事,不巧撞见了父王,很说了些妖言,渐渐传了出去。父王使人除他,却被他逃脱,想不到竟摇身一变,做了和尚。颜氏一族受皇室忌惮,和这个人颇有些干系,今日杀了他,日后少了很多事端。

明珠忽道:不曾听六爷说起他,难道是这两天才碰到的?他又说了些什么,惊动六爷亲自出手?

还是瞒不过你。辟邪叹道,一些胡话,不提也罢。

是。明珠微笑,起身告辞,爷歇吧,明日里乾清宫不定有差事呢。

次日,吉祥如意一早便从宫外回来,吃着茶,就见李及颠颠地走入居养院,奉旨传他们师兄弟三人乾清宫见驾。辟邪等三人叩头领命,各去更衣。李及已忍不住道:哥儿几个一走,万岁爷身边无人贴心知意,脾气不顺,总是教训奴婢们不懂事,远不及你们机灵。你们倒好,圣体欠安的时候也不见磕头问个平安,倒真是狠得下心来。

吉祥笑道:罪过,我们这儿天天颂经烧香,求佛爷保佑万岁爷龙体安康,外人不知道罢了。皇上可大安了?

已大安了。李及点头道,不过这两天又在忙小合口什么的,安置得极晚,又睡不安稳。

吉祥陪着他又叹息了几声,一同赶往乾清宫。李及进去通报,三人匍匐阶前,听得脚步响,竟是皇帝自己踱出门外,看了他们一眼,压抑不尽的喜悦,淡淡道:起来吧,里面伺候。

是。辟邪跟着吉祥如意叩头谢恩,感觉皇帝的目光正投在自己背上,皇上

什么?

辟邪问:皇上龙体安好?

皇帝微笑道:不被你们气出病来就好了。

吉祥跟着陪笑,皇帝坐在奏案后面,道:如意,朕给你个差事。

是。如意跪在皇帝脚下。

皇帝道:景优公主启程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二月初一。朕命你为司礼监提督太监,内廷和亲御使,沿途护送公主和亲大理。公主合卺礼后,留在大理看顾公主起居,引导公主礼仪,直至奉诏返国。

如意大吃一惊,爬上两步,拉住皇帝的袍角,失色道:万岁爷,是不是奴婢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万岁爷厌恶奴婢伺候,要打发奴婢出宫去呢?若是如此,请赐奴婢自裁宫中,就是最后也让奴婢离着万岁爷的浩荡皇恩近些

如意!正月里胡说什么!皇帝喝止他,不要胡思乱想,你是朕最亲信的人,你此去大理,朕有机密的要差交给你,别人朕不放心。

如意耍赖道:皇上最亲信的人明明是吉祥和辟邪,皇上遣他们去,奴婢只想留在皇上身边伺候。

皇帝低声笑道:你少和朕来这套。你聪明过人,长袖善舞,极会周旋。朕要你在南边监视西王白东楼,说服大理王出兵剿灭苗人,牵制西王。你能做到么?

如意想了想,道:这原是极难的差事,何况奴婢又是内臣。但求皇上的旨意傍身,给奴婢壮胆。

这不难。皇帝道,你在白东楼处,事无巨细或有什么难处,都做好密折直呈御前。执朕的手谕办事。

是。如意噙着泪道,奴婢谨遵圣旨。不过

不过什么?皇帝问。

万岁爷可不要把奴婢忘了,奴婢不想一辈子呆在大理。

皇帝放声大笑,放宽了你的心!朕身边少不了你。朕的手谕已经交给内务府和司礼监了,你快去太妃、公主处谢恩,早做准备。

如意磕了头出来,各处走动了一天,夜里回到居养院,辟邪已坐在廊下等着他。

皇上的旨意你知道?还是你想出来的?如意坐在椅子里道。

我曾提过一句。辟邪笑道。

如意看了看四处,其他人呢?

我让他们走远了。辟邪倒茶递在如意手中,二师哥有话说?大理差事的事?

如意摇头道:差事么,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过是个废人,最不济,不过搭上一条命,何必多想?

那又是什么缘故?

如意叹了口气,嘴唇静静地开合,语声犹如飞雪溅水,皇上对喜欢的人,总是好上一万分。可是对憎恶的人,却是毫不容情,你看招福人死了,又追究不到皇后,不赏全尸也就罢了,还要弄得灰飞烟灭便知道这位万岁爷绝情绝义,手段狠辣。我此去大理,不知你我兄弟何时才能相见,这句话是哥哥把脑袋摘下来说给你的,千万小心。

辟邪在寒夜里轻轻吹着茶上的热气,是,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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