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洒在林间的小道上,斑驳的树影将地面分割成无数块不规则的奇特图形,偶尔能见到几片落叶正飘飘然从树冠或是枝桠的最末端缓缓掉落,这便象征着,陈破云和陈银川两人离云江市不远了,因为,只有在这般气候温和的地带,才会有四季常绿的树木生长,而在不远处的天武市避难所内,早也打过招呼的管理者老蒋也在紧锣密鼓地张罗着迎接两人的宴席。
至于,为什么这两人打算千里迢迢自遥远的天武市再度回到云江市呢?这其中的原因,还得先看看不久之前,二人在天武市周边的经历才行——
离开了天武市的两人走入了某处不知名的小村庄,或者说,这里也曾有过一个聚集地,一个临时的,由村民们自发建造的避难所,可是,这里早也腐败不堪,散发着复仇气味的烂肉落的满地皆是,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村庄的覆灭在不算久远的过去,否则的话,食腐的鸟类应该早就将这些散落一地的腐肉啃咬一空才对。
沿着村里的道路一路前行,在这里,触目惊心的一幕比比皆是,相拥而死的无头尸身、被搂抱在怀中却在胸口破开了打洞的婴孩、紧握着手中武器,却在碾压般的实力差距中败下阵来的新人类尸体、到处留有的锐器割痕,显然,这里曾是一头嗜血魔刃的狩猎场,不,面前的这般惨状,与其说是一场轻松的狩猎,不如说是一场无差别的发泄、屠杀,陈银川环顾四周,不久前还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过着躲躲藏藏,生怕某天被丧尸发现的可悲生活,他们是在浩劫之中被抛下、被遗弃的人,他们曾躲过末世的降临,在千辛万苦之中寻得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
这块隐蔽在林间的土地庇护着他们,让他们在丧尸的眼皮底下过着犹如地底鼹鼠般的生活,不过,苟且偷生总是好过和丧尸们拼命的,对吗?
他们不敢从这块天然的避祸所中离开,只能忍饥挨饿,在物资短缺的这块土地上勉强求生,这里稀缺的资源固然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极度艰辛,可这让他们得以躲过末世中最大的危险,也就是丧尸的骚扰,可是,这庇护了他们很长一段时间的土地,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在陈银川看来,在过去袭击了村庄的这头嗜血魔刃,大概便是死在他们手上的那一头了,毕竟,这超越了时代限制的家伙,有这么一个就已经算得上十分夸张了,要是这个不知名的小地方还能诞生出另外一头,那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可就得多费上些功法把这头怪物找出来了。
或许是一次概率小到不能再小的机会,这块溶于自然的庇护所终究还是被发现了,而这,也就成了一头嗜血魔刃的首次狩猎,从到处乱抛的尸身,再到胸膛整个糜烂,肋骨完全折断的具体表现,再加之一些细微方面的发现,陈银川认为,这里确实是嗜血魔刃自母巢的生殖腔内诞生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杀戮,尚在村口时的他确实有些技艺生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光是从村头到村尾的这么一段时间,就让他从一个菜鸟、一只雏鸟、一个身怀绝世内力却不知如何使用的幸运儿,真正地成为了一名技艺尚可的猎人。
根据从武罡处得知的部分信息,这头嗜血魔刃第一次出现之时,身上已经褪去了所有的青涩和稚嫩,在气势上以完全的碾压之势粉碎了包括武罡在内的一众外出探索人员,这也是当时的陈破云到达天武市避难所时,武罡麾下的人员正激烈争取逃生名额的主要原因,他们深知自己绝无可能对付这头可怕的怪物。
若是陈破云没有及时拦下武罡的话,那么这个时候,天武市避难所内的普通人,以及数量占据少数的平民派、游离派都是将变成武罡用来拖延时间的诱饵,死在茫茫的尸潮之中,身躯被碾碎,血肉被分食,这便是等待着他们的结局,而这片破灭的废墟,也将会是天武市避难所的缩影。
总之,这个村庄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收留那些可怜的流浪者,而现如今,整个村庄之中已没有任何一个活物存在,它也就便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所有价值,也许,此刻的它便也随着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们一同死去了吧,就像是那一切的开始,今日却早已空无一人的梁阳县一般。
广袤的土地承载着人们的一切,而人们的记忆却也在承载着这片厚重的土地,只不过,当最后一个还能记起那边土地曾存在过的人类死去之时,那么这块土地,也将随着逝者的消散而彻底死去了,或许,等到来年的春天,翠绿的青草会从夹缝中悄然钻出,万物也随着春雷的炸响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活跃,可这里终究还是不会再有任何一名人类前来了,因为,在幸存者的记忆中,这片土地已经“死”了。
那么,如今的梁阳县是否也像是某些死去的土地一般,同样失去了承载呢?陈银川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至少在自己和陈破云一同死去之前,梁阳县就还活着,只不过,那些已经逝去的人,那些已经逝去的鲜活生命,也终究不会再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