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嬷嬷便是刚从国公府回来没多久的岑嬷嬷,自小便跟在魏太妃身边伺候。当了魏太妃大半辈子的奴婢,不说是十分了解她的心思,也算是知了个八九分。
主子突然这般问,定不是因着突然悲春伤秋有感而发的,需要的也不是什么确切的回答。
岑嬷嬷眼皮松松的耷拉下来,眼角皱纹深深,看起来比魏太妃还早老个一二十岁。她一边接过茶盏,一边呵呵笑着应声,“好多年啦,老奴也记不清了。”
“本宫记得还是姑娘时,你便在跟前伺候了。这么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也只剩下你还留在本宫身边了。”魏太妃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间带着几分怅然,喟叹一声喃喃道,“晃晃数十年,你我都老了,也不知哪一日,就这么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岑嬷嬷面带惶恐,“娘娘可不得这么说,您可是千岁千岁千千岁,往后还会有更大的福分等着您呢。”
“千岁?”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魏太妃嗤笑了一声,眼里带着讽意,也不知是在嘲讽谁。
不过那抹讥讽转瞬即逝,她眯起了眼,因年老而略显浑浊的双眸中此刻俱是精光,意味深长的说到,“你说的对,往后还有天大的福分在等着本宫呢。玉梅,给国公爷传个信,就说……”
她嘴角噙着冷笑,眼里蕴着狠毒之色,一字一句的道:“东风来了。”
坤宁宫中,魏岚陪着皇上用了些午膳,正准备去散散食的时候,乾元殿那边来了人,说是连安城进了宫,有要事求见。皇上无奈,只好叮嘱了几句便回了乾元殿。
只是在他离开后不久,苏有礼却独自来了坤宁宫。
李昆一边在前边领路,一边与苏有礼寒暄:“这几日风小了许多,天气也回暖了许多,没前段时日那般冷了,爷爷的夜咳之症可有好了些?”
苏有礼知晓李昆很入皇后的眼,已隐隐有了坤宁宫总管太监的势,倒也有几分要亲近的意思。
听了他的问话,苏有礼没了往日里的疏离,脸色也柔和了下来,带着抹无奈道,“劳您惦记了。好是好了许多,但一起风还是会再犯。唉,都是老毛病了,这咳啊咳的,咱家也都习惯了。”
“爷爷可有寻太医瞧过?”李昆面带担忧的问到。
“蒙皇上厚爱,特意让何院首给咱家瞧过,说是因着年轻时受寒伤了根本,只能好生调养了。平日里少说些话,夜里就能少受份罪。”苏有礼一叹,摇头苦笑,“说到底这就是个富贵病。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哪来的富贵命哟。”
李昆当即露出个讨喜的笑,半哄半劝到,“哎哟爷爷您可不能这么说,您可是个有福气的,这身子好好将养着,总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