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菱姬误将秋慧的药当成自己的,还一口给喝得干干净净。
当时绿珠正巧到了梅苑,遇上刚从她们屋里出来的陈德海,两人刚寒暄两句,就听得屋里一阵哐啷声。进去一看,就见菱姬躺倒在了桌子旁不远的地上,旁边是被推倒的圆凳和打碎的瓷碗,整个人的脸色都已经泛了青。
但却不见血,也不见有口吐白沫。除了脸色青一些,唇色白一些,呼吸弱了些外,瞧着就像个重病晕倒的人外,似乎也没什么异常。
可陈德海和绿珠都从她脸上看出了死气。这是一种很玄的感觉,无法言明,但看多了就自然而然的有了惯性,一见着就能认出来。
这宫中人来人往,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妃嫔美人,还是卑微低贱的宫奴,总有新颜换旧颜。说不得第二日朝日再起,昨日见过的那个旧人就已经永远消失在了这重重宫闱之中。
且不说陈德海这种大半辈子都活在深宫里的老人了,就是绿珠,也是自小就进了宫,在宫中也挣扎着活了十多年的。将死之人,还真是不少见。
更何况菱姬本就只是有些伤寒在身而已,喝了几天药,就连烧都退了去,又怎会刚喝完一碗药就直接病重到整个人昏死过去。
两人都察出了不妥,陈德海连忙唤了守在屋外的一个心腹小太监去寻李昆找太医。
他一边又捡起了摔在地上碎了大半的破碗底,放到鼻端嗅了嗅,继而又端起还放在桌上的那碗完好的汤药闻了闻,甚至还伸出一只手指沾了点药汁放到舌尖舔了舔,十分肯定的对着绿珠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菱姬喝错了药,桌上的药才是她的,药里也没问题。
而她喝下的那碗,陈德海只闻出了些与秋慧平日里喝的药不同的味儿来,但具体是什么却是不知。
两人的药都是陈德海盯着魏岚送过来的药童煎好后,再亲自端到两人屋里的,中途从不经他人手。可饶是这般谨慎了,药里还是给人下了毒,这不可谓不打脸。
陈德海很是生气,当即就命人严查了梅苑上下,誓要找出这下毒之人。
绿珠也帮着一块儿盘查,从药童在太医院捡了药后一路查到陈德海将药端进了屋里,都没寻出有什么不对来。
直到李昆带了太医匆匆赶到梅苑,验过了药渣,又看过了那堆碎瓷片,才得出了结论:毒是下在了盛药汤的碗上。
“林太医说了,那碗是用了毒药水浸泡过的。刚倒出的药汁很烫,浸入碗里的毒很快就能溶进药里,这本该是治病的药自然也就成了毒药了。”
绿珠顿了顿,面上露出几分古怪之色,“只是药汁全被菱姬给喝了,林太医一时也验不出她到底是中了什么毒。所幸眼下菱姬只是昏迷不醒,脉象虽弱但暂时还算平稳,想来不是什么要命的剧毒,暂无性命之忧。”
但也只是暂时。若一直找不出是中了什么毒,也就无法寻出解药。人一直这么昏睡着,不吃不喝的,迟早还是要死。
要是菱姬喝药别那么干脆利落,但凡能剩下一点药汁,这局面也不至于如此尴尬。
绿珠叹了一口气,“现下只能等林太医将那只碗的碎片用水泡上些时候,看能不能从泡过碗的水里验出毒来。若不能……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寻何太医亲自来给菱姬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