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没砸中瞿狄,但落在地上时因力摊了开来,长长的折页凌乱的翻折着,上头写着的字因此遮遮掩掩的,看不清楚。唯独落款那页,字迹清晰书页周正的摊在瞿狄的脚尖,就这么明晃晃的撞进了瞿狄低垂的视线里。
忠勇侯瞿文柏。
还真是巧合得就跟故意似的。
瞿狄面色无波的移开了视线,脚尖动了动,就将那折子给踢翻了个面,再开口时,依旧是那平淡得不透一丝情绪的声调:“臣不敢。”
“不敢?”皇上看着他依旧笔挺的身姿,没好气的嗤了一声,“朕看你是敢得很!”
一旁的连安城默默叹了口气,向前踏了一步,先是冲着皇上说了一句:“皇上息怒,息怒。瞿狄他就是个直性子,说话不过脑子的。”
而后又扯了扯瞿狄的袖子,苦口婆心的劝到,“你怎么说话的呢?陛下问你你照实说了就是,陛下可是明君,最是英明神武,哪能因为你说个实话就怪罪呢?早跟你说过,让你别学魏国公那些人,说句话都得拐十七八个心眼,陛下不喜欢……”
正劝得起劲儿,忽的哐的一声,一只茶盏就这么脆生生的碎在了他的跟前,破碎的瓷片混着茶水溅了一地,吓得他顿时就往后一跳,一手紧紧拽着瞿狄的袖子,一手不停拍着胸口,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哎呀吓死人了……”
“呵,吓死谁了?”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连安城身子一僵,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完了,刚刚一时说上瘾,忘了这位也在,差点就说秃噜嘴了。
他硬着头皮抬眼看向一脸阴沉的皇上,尴尬的扯出抹笑,“陛下您说什么呢?谁、谁要死了?”
皇上冷笑,“呵,朕在问你呢。”
连安城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沉默干笑,眼神飘忽着,手下却用劲死命的扯着瞿狄的袖摆。
不带这样的啊,没有他出来扮和事佬给台阶还把自己给扮出去的。
许是他用的劲儿实在太大,都快把瞿狄的袖子给扯下来了,瞿狄总算是良心发现有了反应,语气不急不缓的开口打破了僵局:“臣虽不知陈厉王的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不过臣查到了一些东西,或许可猜测一二。”
皇上微眯着双眸:“嗯?”
瞿狄只淡淡吐了两个字:“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