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狄睨了他一眼,眉梢轻挑,“很意外吗?”
他提起茶壶给他杯里添了点热茶,幽幽提醒,“你接进连府的是寻芳楼的花魁,而公主接走的则是你的宠妾。她是什么样的人,身为枕边人的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连安城的表情一言难尽,“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旁人皆以为你将宁鸾儿接入连府,是贪恋她的美色,怕是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即便察觉到你对她的试探,也只会以为你是怀疑她是某人的探子,而不会想到她根本就不是大业人。”
换做从前的宁鸾儿,或许还真是她自个儿寻机逃掉的。可现在嘛……天高皇帝远滋长的可不只是狂妄自大,更是欲壑难填。
花魁的名声再大,也不过是权贵们的玩物。宁鸾儿又不是傻子,有更好的选择还非得死磕着不好的一条道走到黑。
更何况还是能跟一国公主抢男人这种事,以宁鸾儿那要强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
思及此,瞿狄眼底透着讽刺,“指不定这回公主会这么快就暴露,背后还有她推波助澜出了一份力呢。”
“……”连安城一时也不知该说高兴还不是高兴。
不过他也没纠结多久,知道了症结所在,心中很快就有了对策。只要不是人自个儿逃的,那他就不慌。
要说算计人心,他没有皇上厉害;至于对梁国的了解,他也没有瞿狄透彻。
但要论如何对付琳琅公主,恐怕他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毕竟他入仕后长的那些心眼子,学的那些腌臜手段,可全都是为了琳琅公主。
了却一桩烦心事,连安城轻松了许多,先前那点好奇又死灰复燃,蠢蠢欲动。
他用胳膊肘撞了撞瞿狄,“诶,你和皇上到底都悄摸摸说了什么?”
瞿狄放下茶盏双手揣进袖里,挺直的脊背慵懒的往车壁上一靠,“平南坊东大街口福临楼胡掌柜家二儿媳外家大女婿侄子小姨家的狗生了一窝耗子。”
连安城跟着绕了半天,稀里糊涂,“狗还能生耗子?皇上连这也要管?”
“不管。”
“那你跟我说这些干嘛?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连安城生气了,“那什么掌柜什么姨的,管他是狗生耗子还是猫生鸡,关我屁事啊!”
“呵。”瞿狄只懒懒抬眉睨了他一眼,就没再说话,闭目养神去了。
“啧,好好说着话,你怎么又不理人了。”
连安城不服气,嚷嚷了半天,最后终于反应了过来:“嘿,你骂我!”
魏岚收到皇上要瞿狄把灵曦送入宫中的消息时,正在花厅里作画。
前几日因着受不了曲儿的唠叨,她特意让人将花厅重新收拾布置了一番。这样无论是晒日暖还是赏雪景,也算是有了个好去处,她才没再整日缩在寝宫中不肯挪窝。
今日天气不错,她躺在软榻上晒着日暖,闲来无事忽起兴致,便让绿珠将她的画具取了出来,打算随意画几笔。
李昆回来的时候,她刚好落下最后一笔。听了他的话,她也没说什么,而是换了支干净的毛笔,提笔沾墨,在画纸右上角空白处题了句词,落笔盖章,一幅画便算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