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厄斯」————————————
“哈啊~”
一个颀长的身影慵懒地侧躺在沙发上打着呵欠,那人一头如火的红发,身着仅有黑白二色的衣装。
“VICTORY!”
按键处吧嗒吧嗒的响声骤停,荧幕中,电子机械音无悲无喜地庆贺着,代表胜利的字眼明暗交替闪烁,倒映在这名红发天使鼻梁前宽敞的镜片上。
“我可以说话了吗?”
一个浑厚而又沧桑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红发天使将掌中的游戏手柄丢到一边,又不紧不慢地取下架在耳颞处的微型长矛,令其在指尖随意转起:
“哪儿的话,您自然随时都可以对我发号施令,力量神使大人。”
他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话语间微微停顿,
“怎么招呼都不打,就亲自大驾光临,不会是那些次代天使,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不成?”
力量神使的声音依旧只是淡淡的:
“似乎是已经失联了,那些消耗品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只需要你去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失联?”
派厄斯正在不断转笔的手指顿住了,只不禁喃喃自语:
“完全凌驾于天使的实力,也就是说,那东西终于现身了。呵呵,呵哈哈哈哈……”
天使刀削般锐利英俊的面孔隐有青筋暴起,他抬手钳住额头,咧开排满了尖牙的嘴,张狂地大笑起来,
“看来,是时候该去凹凸星打扫一下了。”
说罢,派厄斯猛然从沙发上弹起,食指顶起护目镜架在额头之上,神色异常兴奋。
然而这时,
“还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派厄斯右眼皮一跳,只听见力量神使的声音在空空的房间回荡着:
“赛柏拉斯失踪了。”
“?”
闻之,红发天使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沉默地扭过头,空洞的赤色双眸怔怔望着天花板的那片虚空,什么也没做,静静地等待着一个解释。
“元力池遭到了那股力量的入侵,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损失了一小部分元力种子。而赛柏拉斯——派厄斯,冷静。”
力量神使话音未落,地面便被赤色长矛贯穿,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方才的房间在刹那间解体,碎裂成石块四散飞溅。
漆黑残垣之中,派厄斯周身浮溢出灼热刺目的元力光波。
他陷入了暴怒。
“我说过,你需要冷静,派厄斯。”
力量神使加重了语气,一个无形之手将派厄斯狂躁的气聚拢,似有万钧之力从高处不断向下压来。
“咚!”
一阵沉闷的碰撞声后,派厄斯跪倒在地,唯有不屈的眼眸燃起炙火。
“对我发脾气是救不回它的,据说,入侵者当中有一名紫堂家族的成员,拥有驯服魔兽的能力,赛柏拉斯又是世间仅有的天使兽,因此,它至少还活着。”
还活着。
派厄斯猛吸一口空气,又重重地将其呼出,努力去镇复自己糟糕至极的心情。
躁动的元力渐渐平息下来,头顶与双肩的重量随之消失,他疲惫地垂下了脑袋。
力量神使接着补充了一句:
“元力池内部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沉睡的牧天使目前状态良好,裁决神使不久便会神降,前往修复元力池。”
派厄斯对裁决神使这四个字起了些许反应,他微微抬头,吊起眼皮,又笑了:
“裁决神使……”
他笑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肆无忌惮。
“伟大的裁决神使曾经许诺我,元力池将会是全凹凸星最安全的地方。”
他悲怆地摇着头,
“这就是由他裁定的,安全!”
这次,力量神使不再发出惩戒的警告,只是静静凝望着眼前这名自己亲手抚育至今的天使,任由他胡乱发泄着。
暴戾,痛苦,又绝望。
力量神使塞勒克恩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不要靠近德瑞克斯,派厄斯,这是忠告,我们怀疑他已经被严重污染,现在的他,是个偏执到不可理喻的怪物。”
派厄斯仿佛没有听到般,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直了身体,他向前两步,弯腰拔起那根与自己同名的长矛,神色恢复了冷漠:
“我去带赛柏拉斯回家。”
他走向残破的门,忽然又停下了脚步,侧着脸回过头来:
“这段时间里,我思考了很久,总感觉,有一个人在13年前就应该死去,或者是我,或者是他,谁知道呢,呵呵~”
言毕,派厄斯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
“那家伙,不过才一会没看着,就又自己整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我几乎是被凯莉拖拽着来到他们小队的聚集处,诅咒所带来的刺骨的痛觉久久消散未去,以至于我的感知力都钝化了不少。
那里被一圈森冷可怖的冰柱占据,金与格瑞正手足无措地搀扶着半身覆满白霜,此刻正昏迷不醒着的少女。
见到我来,金抬起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回来以后,就看见她变成这样倒在地上。”
我点点头,缓缓地从他们的臂膀中接过那具几乎要被冰霜侵蚀的身体,静静凝视着少女澄澈恬谧的面容。
她微笑着,像是做了一场悠久的美梦。
我想,如果我也能梦见那个人,大概会露出别无二样的表情。
“你……不要紧吗?”
格瑞面露担忧,目光扫过我的右眼,又垂下头,固执地停在我身旁,柔顺的浅色发丝晃呀晃,我想拍拍他的脑袋,然而实在腾不出手,只好无奈地轻笑一声:
“借你吉言。”
我伸出左手按在安莉洁的额头处,温暖的绿意褪去了冰的寒冽,柔嫩的蔓芽吮吸着融化的霜,再归入我的掌心。
一股熟悉的气息顿时笼罩全身,那些杂乱无章的丝状链接从安莉洁的精神处断开,转而叫嚣着朝我涌来,纠缠,杂糅,直至合为一体。
脑中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闪回无数零碎的扭曲的片段,最终定格在一座极具压迫感的漆黑裁决神像。
诅咒加剧了。
我露出极为痛苦的神情,大脑几近失去意识,身体止不住地痉挛,不由得向前踉跄了几步,在格瑞的搀护之下无力地滑落在地。
突然,四周的冰柱竟如有意识般汇聚了过来,托住我绵软无力的身体,刺骨的寒气直直侵入脑部,逐步唤醒了清晰明朗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