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坐在不锈钢审讯桌的对面，看着这位有些大腹便便的男子。
“你是在问我？”云扬冷着声音。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那人抬起头，看着审讯室顶壁一角的摄像头。
“为什么不去找代驾？我很不理解，你缺那点钱是吗？”云扬开口。
“找代驾干什么？我又没有喝酒，只是车子失控了，我松掉了油门，车子还在继续向前开……再说，该赔的钱，我会赔给你们，一分都不会少。”男子咧了咧嘴角，佯装有些奇怪云扬问出的问题。
审讯室安静了下来，除了云扬拳头捏出的噼里啪啦声……随着云扬身体的用力，双臂上藏匿的肌肉鼓起，瞬间变得狰狞。
“你要是动手，你也就只能和我一起住在这里了。”
“动手？不会。”云扬猛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老爸不是没事吗？只是胳膊断了罢了，到时候钱会给你，你没有必要想对我动手，划不来，打了我一顿，这件事情就麻烦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我可以告诉你，我叫云扬，你想掩盖的东西，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掩盖的，封口费？打信息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酒驾吗？信息封锁得挺快啊，官职还挺大？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有背景吗？”
“三年以下的牢房，会等着你，该有的赔偿，你都得一分不少的留下，而你的职位，你觉得你还能保住吗？”
男子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云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酒驾？有人大下午得喝酒吗？哪怕就是中午喝酒，也不会到四点了，还开车，你有常识吗？封锁消息？封锁什么消息？做笔录的时候，你都没有问警察吗？”
“呵呵……临危不乱，还真有点当官的风范，不过，更像是死皮赖脸……当然，也建议你了解了解我的身份……还有，你说的这些话，我都录音了，摄像头也拍下来了……我离开之后，你应该要想想，我为什么能够带手机进来，为什么还能录音……”云扬拿出手机，指了指发亮的屏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到时候宣判的时候，和我律师说……”
铮嗡————————————————
不锈钢的审讯桌发出了刺耳的恐怖铮鸣，极其锐利的声音吓得那人瞬间捂起了耳朵。
透光的桌面凹陷下了两个让人发麻的坑痕。
嗡鸣之声消散，回应那人的，只有云扬冰冷至极的目光。
“我走了，你逃不掉的，法律的制裁会落到你的头上。”
……
“云扬，我已经安排人在调查这个人了，他的亲戚，行贿的过程什么，到时候都会一目了然。”楚楚攥着云扬有些颤抖的双臂，轻声道。
云扬的手机也收到了一条消息。
【我什么都不知道，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不要提及我。】是身边送行的那位夏警察发的，没有超过两米的距离，他用手机来发送消息。
伸张正义，却要如此小心翼翼……
…………
…………
周二，姜青锋和张玲月来了，云扬在会诊。
病房中，姜南楚抱着笔记本在一旁处理着工作。
“云鸿他没事吧，怎么看样子还没有醒？”姜青锋看着滴滴滴的仪器，随后将目光看向了云妈。
云妈解释。
“没事，救不活自己的老爸，云扬那小子估计也得自责死，他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姜青锋出声安慰道。
“嗯。”云妈轻轻点了点头。
“他这个髌骨骨裂，下地应该比我闺女下地的时间要早吧，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能恢复正常？”姜青锋开口。
“髌骨和腿骨不一样，下地可能会早一些，不过走路的话，还是有一些影响，”云妈重复云扬当初说的话。
“你们怎么看上去很熟悉的样子……”姜南楚灵眸流转，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的爸妈。
“我们就不能私自和闺女对象的老爸老妈会面吗？不得考察一下云扬？”姜青锋笑呵呵的开口。
姜南楚：￣へ￣
场面出奇的和谐，不过也本就应该如此，她楚楚的婚姻，自己来定，那姜青锋和张玲月，就只得无条件支持。
“几点了？咱十点之前回去，不给云扬那小子看到我们。”姜青锋对着张玲月开口道。
“刚九点呢，再坐一会。”张玲月看了看表。
姜南楚：“……”
“等云鸿好起来，我们四人什么时候再去吃饭？”
姜南楚：“……”
你们四人，是指没有你闺女我和云扬吗？还有，再去？
Emmm……好像是没有自己和云扬，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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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蹉跎，时光如同白驹过隙。
关于那个开卡宴酒驾的人，姜南楚关于他的信息，已经拿捏完全，不仅仅是她，李院长也调查出了很多事情，那个人到现在才知道，他撞的出租车是小事，但是里面坐的一对夫妻，却很有来头……
姜南楚已经在医院待了四天，云鸿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试过很多次，却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云妈学着陪护，在云鸿的胳膊和大腿小腿上，帮着云鸿按摩肌肉。
下午三点多，医院又进了一位病人，情况很严重。
飙车在怀市城外出的车祸，机车过弯没有过好。
“这个情况很复杂，骨头碎裂得很严重，肯定会留下后遗症，你们觉得行，就在这里签字做，不行的话，可以去京城或者海市……不过，我能告诉你们的是，这个手术对他们医院的医生来说，都是一样的，怎么做都会留下后遗症。”云扬看了看片子，对那位家属开口道。
“肯定会留？”病人名叫黄意远，二十四岁的小青年，他妈妈叫叶菊琴。
叶菊琴的表情很复杂，她手上还拿着做手术需要签字的单子。
“这不是会不会留的问题，是肯定会留，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将后遗症控制在最小。”云扬点头。
“这个最小，是怎么个小法？”叶菊琴小心翼翼地问道。
“走路会一瘸一拐的，若是康复训练得不错，或许别人会看不出来，但是实际上，人的重心还是会有些偏右，他这个骨头，这个手术时间最少最少都要超过六个小时……明天不做，拖下去情况对他现在来说，更严重。”云扬开口解释。
“那岂不是成为了残疾人？”叶菊琴一个踉跄，差点两眼一黑。
“你这么认为也不算是有错。”云扬点头。
“……”叶菊琴现在的目光，和云扬知道自己老爸老妈出车祸的情况一模一样。
“那，医生，就需要你们多多努力了。”叶菊琴对着云扬鞠躬，快速签字，随后递给了身边的护士。
……
周五。
云扬在手术室没有歇过。
下午，病房。
姜南楚坐在小椅子上，继续着她这几天闲暇下来就说的话，只不过，好像一点用没有
姜南楚眼眸垂微，双手靠在床沿上。
“喝水吗？”云妈拿过一只装着水的玻璃杯走了过来。
姜南楚抬着头看了看云妈，随即，又猛然低下了头，倏忽之间，楚楚对着昏迷不醒的云鸿出声道：“爸，我是云扬的女朋友姜南楚，他带着我来看你了。”
云妈手一抖，玻璃杯中的水都差点抖了出去：“……”
……
“姜……姑娘吗……”声音干涩沙哑，还带着一丝丝的挣扎，是云妈极度熟悉的声音！！
……
姜南楚：“！！！！”
云妈：“！！！！！”
“我去叫护士！”云妈颤抖着身躯，带着杯子快速离开，她都忘记了将杯子递给姜南楚。
莱姨等一众护士来到病房的时候，云鸿的眼睛睁得很大。
“我老婆……她怎么样了。”云鸿操着干沙的嗓子开口。
“我在这呢……”云妈喜极而泣，赶忙上前捉住了云鸿的手。
“要喝水……”
云鸿醒了。
也不知道是一声爸爸的原因，还是云扬女朋友的原因，总归是好事。
姜南楚的小脸儿上愁容终于消散……
“云扬今天手术的时间估计会很长，我派护士告诉通知他。”莱姨笑着开口，随后吩咐了身边的护士。
……
因为黄意远的突然加入，本来到七点半左右就结束的手术日，却是硬生生拖到了八点半。
换好衣服后，云扬急冲冲地赶回到了病房。
姜南楚还没有离开，病房中安静得很。
“爸！”云扬看见自己老爸靠着身体，面容瞬间散去了那些疲惫。
“这几天一直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身边让我醒来，是我没有听过的声音。”云鸿对着云扬笑道。
姜南楚站起身，走到了云扬的身边，小脸儿上满是笑意。
“姜南楚，我女朋友。”云扬裂开嘴角，搂住了娇柔的姜南楚，哪怕这一刻，云扬再疲惫，却是藏匿不住他眉眼之间的笑意。
“你们回家休息吧，明天早上可以来晚点，知道你很累。”云鸿笑着点头。
“嗯。”云扬点头。
拉着姜南楚离开。
“今天我来开车！”姜南楚心情特别好。
“嗯，你怎么待到这个点还不回家？”电梯里，云扬摸了摸楚楚的小脸儿，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