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被黑暗吞没。
钟泊从梦中醒来,看见了一双陌生的眼睛。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你居然不叫醒我,午餐都错过了!”
某个同样睡过头的Alpha率先开口。
分明是抱怨的语气,声音却有些沙哑,带着几分慵懒与困倦,听起来很是性感。
正如其本人一般。
钟泊放松下来,但没有多余的心思,他留意到外边的天色,于是看向腕间的手表。
五点一刻。
他的脑子里有些乱,自己怎么也跟着睡着了,这是失眠多日后的反弹?
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像是还在等待回复,于是他简单地分辩了一句。
“安妮之前说,到点会来叫我们……”
而实际上,红发女佣并没有过来叫醒二人。
为此,他略作思考,补充说,“可能,她看见我们躺在一起,有点儿误会。 ”
陆予盛打了个哈欠,手肘支在身后的床上,漫不经心问:“什么误会?”
心想他明知故问,钟泊只答:“你知道的,之前,我只是在安慰你。”
陆予盛没有生气,只是低垂眼帘,似笑非笑。
“什么样的关系,能让一个Omega,去安抚一个已经睡着的Alpha?”
钟泊为之一默,这个问题就有点麻烦了。
在很多情况下,Omega都会去安抚Alpha。
但凡是Alpha情绪不稳定,在一旁的Omega都可以这样做,无论是同学、朋友还是家人。
即使于Omega而言,这个Alpha只是陌生人。
比方说,在发现一个陌生Alpha特别暴躁的时候,为了不让对方伤害自己或其他人,出于害怕心理,Omega也会释放出对应的信息素。
成不成功可以另说。
但是。
这样的假设,显然无法回答陆予盛的问题。
因为那时的他,已经睡着,是基本无害的。
对一个睡着的Alpha释放安抚信息素,的确过于亲密了些。一般而言,只有亲子,或者伴侣会这么干。
钟泊天马行空地想,如果说“因为我把你当儿子”,会不会被打?
哈,开玩笑,他还不想作死。
相对的,他选择了一个十分无趣的回答。
“当然是……绑架犯与人质的关系。
“你也说过,要我治好你。
“看来在睡梦中,你也能感觉到我的信息素,这个实验是成功的。你应该开心才对。”
“哈哈哈。”
陆予盛低头,放肆地大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明亮之中让Omega感到一丝森然。
就是这一口漂亮的牙,在之前数个夜晚,伴着热气,险些刺入了自己的后颈。
“你的这张嘴,可真硬。”
陆予盛伸出手,用带着薄茧子的指腹,摩挲起Omega的下唇,一直到变得些微湿润,他也没有停下,“偏偏,我还很喜欢。这可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举动,似乎让钟泊有点儿害怕,他瑟缩一下,眼神闪烁起来。
陆予盛一双勾人的眸子印出Omega变得温顺的模样,于是手指开始下滑,从下颌,到颈项……
最后,停留在了后颈处。
这一层薄软的肌肤之下,Omega的腺体,还没有被任何人所占据。光是想想,他就觉得不可思议。
另一边,过火的碰触,让钟泊战栗。
这种感觉,私密而复杂,宛如一团暗流,将他裹挟其中,沉沦至泥沙堆积的乐土。
从前的他,以为自己是个钝感十足的Omega,一直到遇上陆予盛,他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也许,不是自己冷感。
也许,只是那些人,无法将自己点燃。
“你总是这样,不肯回话。我再问一遍,为什么他不标记你?”
这是一个有些冒犯的问题。
陌生人本没有资格,这样子对他提问。
奇怪的是,下一刹那,钟泊就听到了答案,像有一个幽灵,在替自己说话——
因为他没法像你一样,让我变得那么温顺。
这个回答犹如一道苍白的闪电,于钟泊内心的一方荒原,轰然降下,随之而来的巨响,让他当场发懵,怔怔不知所措。
什么?
不。不可能。绝对是哪里出了错。
他承认这个Alpha吸引自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渴求被对方驯服。
只要逃出孤岛,回到日常生活,这种感觉必定荡然无存。没错,肯定是一场错觉。
“因为我不让!”
钟泊马上回答,“我和他,随时会离婚。”
方才一闪而过的想法,委实过于荒唐。
为了掩饰,他回应得又急又快,反而有一种欲盖弥彰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