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许毅建和苏婉月昨天下午就驱车离开了,江沉特意高价聘请一个女护工来照顾许念。
他则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许念快醒了,确切来说,她已经醒了。
她只是意识清醒,身体仍然处于半昏迷状态,她能对外界刺激作出简单的反应。
按照时间,药效散的差不多了。
一个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念念要醒了。
他的宝贝要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不过,许念对他的恨意很深。
他用棉签给她湿润唇畔时,把她轻抱在怀里时,她的身体都会有微弱的反应。
那种反应他太熟悉了。
恐惧和害怕,夹杂着恨意。
请来的护工是一个温柔细心的中年妇女,她在江氏名下的一家医院工作。
她有丰富的护工经验,口碑极好。
她的工作很简单,早晚给许念擦拭一遍身体,用温水润润唇就行。
护工工作期间,江沉一直在一旁看着,看许念费力的抬动手指,看她的眼球微微动了动。
护工工作走后,他还是一直看着。
他的轮椅停靠在固定的位置,他会在几个小时内一直盯着许念看,平静的表情中带着一丝玩味。
就算他坐在那几个小时不出声,他还是能感觉到,只要护工一离开,许念就开始害怕。
她的脸上很安静,表情却隐隐有一丝害怕。
感知能力恢复的很快,能隐约察觉到他的存在。
江沉不动声色的继续看着。
许念委屈的动了动手指,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人出现来安慰她。
江沉无声轻笑,他可以肯定,许念最迟明晚会醒。
不过,念念很怕他,他需要回避一会。
江沉无声离开,保镖轻轻掩上房门。
房门即将合上的一条细小缝隙里,露出了江沉含笑的眼眸。
念念,期待你的苏醒。
一天后。
深夜。
遍布橘色暖光的病房内,摆放规矩的物品上蒙上一层淡淡暖色光晕,像极了晚霞铺天倾泻在房间一样。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睫毛轻颤了颤。
她的眼皮也微微动了动。
许念感觉自己很轻,她仿佛置身云端一般在漂浮。
慢悠悠的,没有目的,随性的漂浮着。
她又觉得很沉,薄薄的眼皮上压了千斤重,她怎么都睁不开。
她的意识变得很混乱。
她会彻底沉睡,也会感觉自己在清醒途中。
两种感觉以一种极不规律的交替方式在她身上运转。
她好像被薄薄层层的厚蚕丝包裹住全身,蚕丝质地柔软,韧性十足。
不会让她受伤,却也禁锢住她的动作。
许念觉得很身体很闷,她甚至有些急躁。
她想清醒。
很想。
她不想再没日没夜的沉睡。
那种能够感知到外界刺激,但是不能动,不能说话,形如死人的感觉真的太痛苦了。
黑暗总是与她保持一个诡异的距离,它会幻化出奇怪扭曲的姿势朝许念咆哮,并伸出嶙峋的手指去抓许念。
它们像影子,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它们与许念之间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它们碰不到许念,只能愤怒的把许念围在中间,徒劳的拍打,嘶吼。
许念在逼仄的圆形范围内,无助的蜷缩着。
四周都是诡异的喊叫声,划拉在无形屏障上的扭曲指甲。
许念痛苦的捂住耳朵,紧紧闭上眼睛。
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声音还是找到了一丝空隙钻她的耳朵。
她闭上眼睛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