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年儿若是身体康健,便是最合他心意的儿子,也正好借着“身子不好”的由头偏爱一些,私下里悉心教导;
其二,嫡长子“身子不好”,自然就做不成靶子,不值得担着风险费心谋算,不光能避开一些阴司算计,还能让那些起了心思的皇子后妃、有心谋求从龙之功的前朝臣子动作频频,这些,都正好拿来给年儿做磨刀石;
其三,皇帝陛下能趁此机会好好看一看他的儿女、臣子,从中挑选出合适的班底交给未来的储君。
只这三样,就足以让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阿娘,您方才说,‘真的雪莲已经送到了上京’?父皇若是早就知道,只需放出假消息,如今这样做……是谁已经对儿子起了疑心了吗?”萧烺更关心当下之事,既然父皇难得糊涂,前事自然可以放一放。
晚风徐徐,将门廊上的珠帘吹出细碎的碰撞声,被华阳随手放到桌上的绣球团子呼啦啦滚了一圈,自桌沿边下落,眼看就要掉到地上,雪雪突然自华阳怀中跃出,精准地避过摆在旁边的落地大青瓶,手嘴并用接住了那只坠着彩色丝线的绣球。
姜蕙低声唤了一句“雪雪”,将循声钻来的雪雪抱起,一边抚摸它光滑的玄色皮毛,一边答道:“看得浅一些的,信了那‘雪莲还有几月就能采摘下来送回上京’的话;看得深一些的,多想那么一层,猜到是你父皇故意放的消息,自然会多盯一盯你,看看是真的雪莲早就送到了上京,还是……“
“……还是儿子一直以来根本就是在装病?”萧烺了然。
姜蕙颔首,脸上却并无忧色,她道:“所以你父皇还会遣林院判带着雪莲来为你请脉……不管是真雪莲,还是尚在天山还未采摘的假雪莲,端看他们信哪一个了。”
不管信哪一个,若是忍不住出手,便会落入皇帝陛下的眼中。
萧烺听了,神情却忽然严肃起来,低声问道:“阿娘,父皇的子嗣里,堪堪成人的不过儿子与二弟、三弟,父皇为何如此着急?”
华阳听到哥哥的话,也拧起眉头望向姜蕙。
知道年儿想岔了,姜蕙摇头道:“因你身子的原因,你父皇这些年撑着没有立储,如今朝堂上大臣们又闹着要去秋狩,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想让你父皇尽早定下储位,而你父皇顺水推舟罢了。”
至于为何要顺水推舟,姜蕙顿了顿,轻声道:“匈奴同我朝交好,这些年压着西羌打,西羌残部被逼得远走瓦剌,匈奴的地盘大了,心自然也被养大了。你父皇虽然没有明说,但本宫猜测,他心中早有定计,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先定国本。”
听到母亲此话,萧烺沉稳应道:“阿娘,儿子知道了。”
姜蕙便露出笑颜,招手让侍立在一旁的晚菘过来,吩咐道:“去看看小厨房的林檎软烩好了没有。”
春日里宜养肝养脾,晚膳过后,凤仪宫小厨房还准备了各样养身小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