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与低眸看着摊在腿上的相册。
后面的照片明显是在郁家拍的,小团子穿着新衣服,脸颊被养得雪白圆乎,弯着眼睛笑得无比开心,露出了一排小米粒般的牙齿。
“您最后还是留下画画了。”
梁漫克制了许久,在谢与这句话前,突然情绪崩盘。
她捂着脸流泪,哽咽道,“我养了她一个月,她会软软地蹭我,会拿最喜欢的零食给我吃……我怎么舍得让她离开。”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梁漫先打听了喻樊打算给小团子找的领养人家,却得知,那户人家家境不丰,是受了喻樊的恩情,所以顶着风险愿意收养。
“我怕他们对画画不好,怕他们养不好画画,治疗基因病的药剂多贵啊,十几万一针,还分几个疗程,他们根本没办法让画画治疗下去。”梁漫泣不成声。
郁正烽轻轻顺着妻子的脊背。
他接过了话,“其实最开始我是不知道的,一直到画画七岁那年,画画姥姥姥爷去世,漫漫想偷偷带着画画去一趟他们的葬礼,才将这件事告诉我。”
“谢家主,我和漫漫本来是打算将这些事烂在心里,谁也不说的。”
“但上回画画回家,说起,她身边出现了搞科研的今先生——她姥爷说过,画画的父亲就是姓今。”郁正烽苦笑,“我们害怕出事,所以,将知道的全部都说给谢家主您听,只希望您好好保护住画画。”
谢与已经翻到了相册的最后一页。
小团子已经长成了清媚漂亮的小姑娘,穿着学士服,从院长手中接过毕业证书。
眉眼盈盈动人。
他合上相册,已经敏锐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画画的母亲被谋杀去世,那她身旁的孩子,不是她亲生的,真的只有喻樊夫妻注意到吗?”
梁漫擦了擦泪珠,点头道,“是,这也是我要说的另一件事。”
“画画的姥爷后面又上门了一次,只说,国家已经派人联系了他,因为他们夫妻强烈意愿,加上喻昼确实是为国牺牲,属于烈士,画画治病的费用全都由国家承担——同时,一切消息都瞒着她的父亲。”
“画画提前入学、乃至于出国的手续,能办得那么顺利,一切都是有京都政府的人在负责跟进。”
喻昼的牺牲。
政府一直记着。
天气暗了,书房的光线也阴沉下来,将一切拢在雾蒙蒙的色调中。
郁正烽起身去开了灯。
灯光亮起的刹那,谢与长睫撩起,黑眸幽深,低声问道,“如果今先生知道了画画的身世,您二位,会介意画画认他吗?”
房间陷入一阵短暂的沉寂。
半晌后,梁漫低声开口。
“那是画画的亲生父亲。”
“我最开始,有一瞬间想让画画姓喻的。”
郁惊画。
喻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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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惊画捧着牛奶慢吞吞喝着,客厅没人,干脆起身去了厨房。
才过去两周,郁皖之炒菜的动作明显熟练了很多。
见到郁惊画进来。
他还有些嘚瑟的耍了个颠勺给郁惊画看。
“厉不厉害?”
郁惊画格外捧场的鼓掌,“超厉害!”
郁皖之便笑了起来,犹豫几秒,闷声问道,“他……对你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