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碰撞,哐当轻响。
谢与踢开一地的空瓶,拧眉走过狼藉地板,站在了沙发前。
“命不要了,喝这么多?”
屈膝坐在地板上的男人微微动了动,抬起头,露出苍白脸庞。
唯有唇被酒液浸染灼红。
他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唇角,嗓音有些哑,“你怎么来了?”
“刚下飞机,就收到蔺泱的消息,说再不来你要死了。”谢与在沙发上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平静道,“特地来参加你的葬礼。”
蔺殷闷声笑了。
随手将手边的酒瓶抛给谢与,“喝一瓶?”
谢与抬手接住,轻啧,“暂时不想和你死一起。”
他漫不经心晃着酒液,“所以我说,你们这些情情爱爱的,看着就烦人——不如和我来学哲学吧,玄奥又严肃,但不伤身不伤心。”
“你没遇到而已。”蔺殷仰头又灌了口酒,哑声笑道,“谢小少爷,你能保证一辈子都不遇到喜欢的人吗?”
谢与扬了扬眉,没说话。
蔺殷也不在乎,他只是一口一口地灌着酒,仿若手中拿着的不是什么烈酒,而是纯净无味的白开水。
谢与闻着过于浓重的酒味就觉得头疼,抬腿踹了人一脚。
“你真打算给自己办个葬礼?”
蔺殷身形一晃,酒瓶没拿稳,洒了自己一身。
他扯了扯唇,“那说不定,她就会来了。”
谢与拧眉,“我就出去读了一学期的书,你们闹得还挺夸张。说给我听听,看我能不能开心点。”
小少爷性子桀骜冷淡,嘴毒起来,蔺殷都觉得胸口闷闷地疼。
笑骂道,“你他妈的……能不能安慰我一下?”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懒倦坐正了,勾着冷嘲笑意。
“老太太知道了,要我们分手,她说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不能愧对老太太的教养之恩……”
男人长睫低垂,眼镜早已摘下扔在茶几上,掩不住眼尾晕红。
“说了分手后,她跑了,离开了沣市,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有人在帮她,我找了两个多月,没找到人。”
“上次见面,我不该走的,不管她是不是要离开,我为什么要放她离开?”
手臂搭在屈起膝盖上,蔺殷疲倦仰头,靠着沙发,声音轻缓又阴狠。
“……我应该把她锁在床上,让她做乖乖听话的玩偶。”
“而不是在许下承诺后,又决绝离开。”
“……”
蔺殷灌了太多的酒,品类混着喝,酒量再好也撑不住,说着说着,意识都有些迷糊了。
眼睫缓慢合拢。
身旁的谢与轻嗤一声,声音低冷。
“别的不说,你们蔺家倒是一脉相承。老太太养她练习竖琴、让她实现自己梦想,你逼着她认清内心、做出选择。”
“受了你们蔺家几年教育,这边要她的命,那边要她的心……蔺殷,我说真的,她是不是和你们蔺家有仇啊?”
蔺殷闭上了眼,仿若陷入了沉睡中。
嗓音低哑喃喃,“……别走……绵绵……”
是的。
蔺殷漠然地想。
他们就是一脉相承的卑劣。
沾染了,就逃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