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脑当场当机，毕竟，虞梦雪失踪已有百年，如果她当时就怀孕了的话，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原来，如两人这般实力强大的修士，难以孕育后代，虞梦雪出走百年，就是为了寻找这样的秘法。

长生无望，她只想为陆衍留下一个孩子，好让他在自己死后不那么寂寞，因此用法术保存了两人结合的胚胎，找到这样的秘法后以心血灌育。

得知真相后，陆衍痛不欲生，他从来不奢求什么子嗣，他也不怕寂寞，更别提是用她的生命力换取。

他拼命想要阻止这一切，最终却无能为力，在孩子出生之前，虞梦雪就因为生命力耗尽而死去，可笑的是她肚子里的那个生命犹自存活，仍不知节制的索求更多的生命力。

陆衍不得不将其封印。

在诸多世界游荡万载后，他找到了那个本该在万载前出现的帝界古神——太阴月神。

陆衍向其询问长生的奥秘。

太阴古神道：“人不能长生，我也不能。”

“星辰会陨落，世界会幻灭，道也有崩塌的一天，永恒虚幻而美好。”

“虚幻而痛苦。”陆衍道。

太阴月神淡淡一笑，并不反驳。

“你为什么能长生？”陆衍看向她，质问道，眼神中有杀意凛然，凭什么她能？

“我也不能。”太阴月神摇了摇头。

“此时与你对话的只是一个幻影。”

“为什么现在找我？”陆衍皱眉，问道。

太阴月神的话，让他突然醒悟，并不是他找到了太阴月神，而是她找到了他。

“你看到那片深空了吗？”太阴月神回望远处，对陆衍问道。

“看到了，关我什么事。”

“每隔十万年，那片深空之中就会涌现无数的虚兽，它们以吞噬世界为生。”

“帝界古神在此驻守了百万年，然而，我们无法长生。”

“帝界道则崩塌，新的古神遥遥无期，在最后一批的我们濒死之前，我们选中了你。”

“将所有帝界古神的天运施加于你身上，所以你才会去往天演大陆，才会是世上唯一一个，能以人类之身，承托无上道则，不老不死，永不幻灭的存在。”

“你应该继承我们的职责，继续守护这方界域。”太阴月神道。

“如果我不呢？”陆衍嗤笑，说得像谁稀罕这永不幻灭似的。

太阴月神并不急恼，只是淡淡一笑。

“所有的世界幻灭，你就再也见不到她。”

陆衍拳头握紧。

“你是在威胁我？”

太阴月神没有回答，身影化作一片月光消失不见。

——

数年后，一个类似灵气复苏前蓝星的世界。

道路上车水马龙，商场中行人如织，一个十字路口，绿灯骤然亮起。

陆衍望着人行道对面，人群中那个白裙飘然，款款走来的女孩，沉寂的内心蓦然紧张。

灵魂可以转生，人生只有一次，他早已知晓。

就算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向她靠近。

“你好！”

于秋月抬头望向这个上前搭讪的男孩儿，对方似乎有些紧张。

四目相对的瞬间，于秋月怔了一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我叫陆衍。”

“于秋月。”

女孩儿笑着伸手，两人握手，算是认识。

一百年后。

秋雨微凉，乾国帝姬于白云寺烧香祈福，跪拜而起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所求为何？”

赵心月抬头看向一旁的男子，心中微悸，下意识脱口而出。

“遇见你。”

“我叫陆衍。”

一百年后。

水秀云宗论武大比，原被授以众望的大师姐薛清安大比失利，愁闷走至后山散心。

“喂！”望着万丈深渊旁好似将要一跃而下的背影，她不禁出声喊道。

“你好。”

那人转身，薛清安轻楞，那张脸，好生熟悉。

“我们是不是认识？”

“我叫陆衍。”

——

百万年后。

安静的图书馆中，书本落地的声音打扰了这一方寂静，穿着水蓝长裙的女孩儿不好意思的捡起书本，踮脚向着书架上放去。

此时，旁边忽然伸来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上。

女孩儿扭头看去，不禁心跳漏了一拍，莫名熟悉的感觉，怦然心动。

“你叫什么名字？”

陆衍笑着问道。

“虞梦雪。”

“你呢？”

女孩怯懦的仰望，局促，眼神却难掩热烈的询问道。

陆衍愣了一下，又是一个……轮回了啊！

“我叫陆衍，很高兴认识你。”

女孩儿抿唇，望着他，却是不禁脱口问道。

“我是不是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

直到说完，才骤觉荒唐，明明第一次见面而已，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人。

世上没有永恒，每一次都是崭新的人生，然而无数次的轮回，她还是会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的爱上他。

“何止——”

陆衍转过身去，有一滴热泪落下，他想将她拥入怀中，却怕因此惊吓到“第一次见面”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