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老丈的算法,每丁可种36亩地,丰年石五,荒年不足一石的产量,平均算下来,一亩地产量就是一石,年收36石。
按一家五口来算,夫妻加三个孩子,因为油水不足,人也变得很是能吃,五口人年口粮需近28石,余8石。
再就是租庸调税,以及地税和户税,这些加起来便是6石多,只余2石。
而这2石要应付家里的添衣、农具、种子、寻医问药等等。
这样一算,李厥的面上表情便越来越冷,百姓也只是勉强温饱了,而且毫无抗风险能力,大灾或重病,必然要卖田卖崽。
稍有不稳当,他们能做的,便就是从嘴上节省。
忙时吃粟米或麦面,闲时或许还要采点野菜之类的来充饥。
这便是真实的大唐盛世!
李二知晓吗?朝堂上诸公知晓吗?
或许他们是知晓的,但在他们看来,百姓千百年来都是这么过的,或者说前朝还没有现在过得好,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薛礼见他这样,在一旁道:“公子,现在比我以前在村子里好多了。”
对于薛礼的安慰,李厥淡淡一笑,并没有开口。
羊肉烤好了,老丈也走了,之前那个男人将另一只羊放架上,又给他们端来一大盆蒸饼(馒头)。
李厥掏出随身带的小刀,片下一块羊肉,沾了一点盐,对站在门口往里看的孩子招了招手。
孩子很认生,但还是没忍住羊肉的诱惑,怯怯的走了过来。
李厥给了他一块羊肉,又拿了一个蒸饼给他,孩子伸出黢黑的手接过,也不道谢转身就跑了。
过了一会儿,来的孩子越来越多,李厥看着之前拿了羊肉的孩子笑了笑,还不错,知晓不吃独食。
“你已经吃过了,为何还来?”
“阿娘怀了弟弟,阿耶说我阿娘身子不好,我把肉给阿娘吃了,这样她就有力气生弟弟了。”
看着眼前质朴的孩子,李厥拿起刀直接剜了一只羊前腿下来递给孩子,孝心是需要嘉奖的,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不应该被泯灭。
又拿了三个蒸饼道:“去吧,和你阿娘一起吃。”
第一只羊很快就被孩子们给分了,男人见此也将孩子们驱散了,对着李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多谢贵人。”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我算怎么回事。瞧你那怂样,一只羊就值当你跪下?”
将男人也撵滚蛋,赵源看了剩下的一只羊还有蒸饼道:“凑和垫巴一下吧。”
这些是不够吃的,就是薛礼,他一人就能吃下半拉羊再加上一篮子蒸饼,妥妥的饭桶,再加上裴行俭和席君买众人,所以压根就填不饱。
李厥割了一片羊肉沾了点盐,把蒸饼掐成两半,肉往中间一夹,简易版的肉夹馍就做好了,他也只吃了一个便回屋休息了。
武媚他们也一样,一人一片羊肉加一个蒸饼。
夜间下起了雨,李厥起床,另一头屋几个伴读在里面不会有事,他看了眼薛礼等人,让他们进屋,结果这帮人还是不愿意,李厥也不管了。
春雨贵如油,这一场初春的雨,是老天对农民最大的恩赐,想来今年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洗漱过后的李厥来到前门楼,薛礼笑指着外边道:“公子,夜间有人替我们守夜,直到天亮他们才离开。”
李厥面上浮现了笑意,昨日他掏钱给那个男子的时候,故意露财,便是要考验一下这帮人,
没想到倒成了对方的负担,居然安排了村民护卫他们财物的安全。
知晓他们要走,昨晚那个老丈再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