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府,詹夫人才注意到,所有的人,包括杂役、仆从以及护卫,所有人都带着孝。
她放轻脚步,入了前院。院中停着一口棺椁,清然带着孝,面容呆滞跪在火盆旁,欢喜跪在旁边一边往里头扔冥纸一边哭。
棺材另一边跪着一个孩童,大约四五岁的样子,也带着孝,懵懂无知的看着眼前的 一切。
詹夫人过去,看清了棺椁前牌位上的字:挚友凌峰之位。
这是……
凌统领死了!
难怪清然会戴孝,原来是他。
詹夫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死。看到旁边无措的小孩,忙过去把他搂在怀里:“这是凌统领的子嗣吗?还这样小,他怎么舍得撇下!”说着便要落泪。
清然置若罔闻,只呆呆跪着。
欢喜见夫人来了,顾不上喜悦,抹了把眼泪道:“夫人,那孩子是王爷找的别家无父无母的孩子过继给凌统领的,不然……都没人给他送终……”
詹夫人叹息一声:“唉!都是可怜人!”
欢喜接着问:“夫人,您怎么来西洲了?”
詹夫人招手,叫跟随在身边的丫鬟拿些果子来,给那孩子吃。
她说:“还不是听说北洲闹饥荒,不少百姓逃往西洲,担心你们出什么状况,还是要来看一眼才放心。”
清然不知道听到哪句话,忽然回魂了一样,醒过神来说:“娘,我记得您以前治过木僵症的病人。”
“梨花会的人,为了控制百姓,不择手段,给他们下毒,让他们患上了木僵症,听他们差遣,娘,您去看看那些百姓吧,或许能治好他们!”
詹夫人愣了愣问:“清儿,你怎么知道娘接触过木僵症?”
清然陡然反应过来,她娘接触木僵症是上辈子的事情,当时事情发生之后,她因为好奇是种什么病症,故而寻机会接触过这类病人,而今生,梨花会还没有大爆发就被他们摁熄了火,她根本没听说过木僵症才对。
此时反口已经晚了,清然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一个合适了理由。
詹夫人却叹了一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
孩子大概是感受到温暖,不再怯生生的,慢慢从詹夫人手中拿东西吃。
其中有一颗果子上沾上了脏东西,詹夫人帮他捡走,说:“大概二十年前,娘跟着师傅云游之时,确实见过名唤木僵症的病人,跟着师傅尝试给这样的病人解过毒。不过,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娘不一定记得了,试一试还是可以的。”
清然微微一笑,抹了把脸说:“娘说可以试,那便是有了一半的把握。谢谢娘!”
目光落在火光之中,脸上的笑一闪而逝,她喃喃道:“可惜,凌峰为了救我……”
两行清泪滚落下来,不能想,完全不能想重生回来的这段日子,经历很多,收获很多,却也失去很多。
摸摸为她付出一切的人,全心护着她的人,永远的沉睡了。
这种失去重要人的痛,一点也不比上辈子看见母亲死在眼前轻,清然哭得肝肠寸断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