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虽然不通音律,却也知道对方琴艺之高下。这傅千雨抚琴之术,与宝故人固然是大不相同,却也自有一番极高的境意,不由得大生景仰之情。
忽然琴音停住,傅千雨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口说道:“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吧,我有些乏了。”逍遥回过神来,站起身子,略作揖致谢。傅千雨双目看不见,似乎仍有所觉一般,微微点头说道:“今后你若是还想来听琴曲,可由正门前来此地。”逍遥想到自己方才是翻墙过来的,连忙答应称是。又略说了一会儿话,逍遥也知道不便久扰,告辞离去。傅千雨独自静坐了一会儿,方才撤下琴具起身歇息去了。
第二天正好是风和日丽,不时听闻几声鸟叫。逍遥果然一大早便前来听曲,随身却还带了意见帆布包裹长物。打开一看,却是一张古色古香的七玄琴,恭恭敬敬的摆放在傅千雨面前。傅千雨有些惊讶,面上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伸手抚摸琴弦,发觉此琴闲置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月,连琴弦环扣尽皆松弛。微微一笑,十指摸索着调弄了几下,叮咚试了几声,方才气定神闲的端坐抚琴。
徐徐琴音袅娜缥缈着犹如轻烟一般飘忽不定的舒展着荡开,仿佛化作无数双触手伸向四周,却又瞬间变作优美的舞蹈者伸展着手脚腰肢。一时间鸟语花香,清幽玉澈,似乎一股清流正沿着平坦的山石变化着流淌。时而在山石间由上而下欢腾急促翻滚,时而在宽阔溪潭里缓缓移动,隐约间有三三两两的鱼儿在游弋。
这傅千雨的琴中造诣委实极高,几个简单的琴符便将人不由自主的带入了意境之中。似逍遥这种不懂琴的人,也不由得有些恍惚,只不过逍遥却显得有些意不在其中罢了。琴声刹然而止,傅千雨停住了琴声,说道:“我琴艺不精,让你失望了。”逍遥本意想是听傅千雨弹奏那一首逍遥曲,但是见傅千雨抚琴入定之中,反倒不好出言指定琴曲了。
听了傅千雨说话,方才醒悟责怪自己实在应该心无旁骛。但凡抚琴之人心思最为敏捷神通,更何况似傅千雨这等钟集天地之灵气的女子,其心思缜密细腻更是远胜于常人。傅千雨停了一会,复又问道:“逍遥,你想什么呢?”。
逍遥心知瞒不过她,便说道:“千雨姑娘的琴声很好听,只是不知道能否再弹奏一遍逍遥曲?”傅千雨“哦”了一声,似乎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原来你是想要听逍遥曲,是因为你那故人的缘故么。”口中说着,十指已然在琴弦上微微拨动,悠然琴声登时响起,正是那一首音律熟悉、百转千回的逍遥曲。
袅娜琴声仿佛使人置身于鸟语花香、溪水岩石之地,周围尽是一片静谧悠然。这逍遥曲原本含有极强的萧瑟杀意,此时杀气全无,悠悠荡荡的琴声显出抚琴之人的娴静独心。
琴住停手,傅千雨说道:“我这一首逍遥曲弹奏的还有些生疏,一定是远不及你故人弹奏得好的。”抚琴一道,即便是琴谱一样,但是不同的人意境心境不一样,弹奏出来的琴声千差万别,但是寻常对对琴道一窍不通的人来说,却又是分辨不出来的。
逍遥不通音律,却是属于善听之人,轻而易举的便感觉到了傅千雨所奏的‘逍遥曲’细微之处。因说道:“听着千雨姑娘弹奏的这首,似乎小桥流水人家,好不悠闲自在惬意。”
傅千雨面上露出微微露出惊异之色,良久方才低低说道:“逍遥,你是一个善听的人,想必因为你曾经经常去聆听你故人弹奏曲子的缘故罢!”
忽然又问道:“逍遥,你听意虽足,却有困意,不知何故?”逍遥说道:“我昨晚想着摆弄这琴,一个晚上都没弄好,有些错过了睡意劲头。”傅千雨听了不置否可,纤指拨弄琴弦,刚响得几声,面色忽然变了变。似乎怔住了一般,停住琴弦说道“逍遥,你在同我说假话!”
逍遥一时愕然,不知道傅千雨说的是指什么事情。傅千雨又说道:“逍遥,你实话告诉我,你昨晚当真是在自己摆弄这具琴么?”逍遥暗叫糟糕,原来学琴之人心思最为敏捷,意境更是通神,自己的随口糊弄可是骗不过她那明镜一般的心思。因说道:“那是我连夜向一朋友那里借来的这具古琴,因费了些周折,等拿到的时候已经在半夜了。”
傅千雨“哦”了一声,说道:“难怪如此!你那朋友是在什么地方,值得你去花这么大心思去借来这凤月琴。这凤月琴虽然在一些人眼中是琴中名品,其实却是名过其实,在我看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琴具。”
逍遥听了,大是诧异,不由得说道:“怎么,这张琴具有些名不副实吗?早知道就不花那么大力气去借了。”傅千雨说道:“你虽然善于听曲,却不善于辨别琴具,这倒也不怪。”逍遥听了自是大为叹服,连连称是。
一会儿朱灵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些市场上带回来的荤素食材。过来看见逍遥也在这里同傅千雨聊天也不觉得丝毫奇怪之色,好像早已经预料到了似的,向他招手过来一起帮忙厨艺洗刷。逍遥别过傅千雨连忙起身随朱灵过去,他不善于琴道,对于厨艺却还算是颇有心得。
到了厨房之后,朱灵却是只吩咐他清洗那些带回来的食材,在一旁帮忙着打下手而已。逍遥倒也不甚在意,依言将那些食材逐一清洗干净,整齐的切片码好。
片刻功夫之后,厨房里已然是香溢满屋,朱灵显然精于厨道,技艺之精湛远在逍遥之上。逍遥大为叹服,自己那两只笨拙的双手,幸而没有在朱灵面前献丑,不然面子可是丢大了。饭菜厨艺的纷繁庞博,较之琴艺亦是不遑多让。
很快四个菜炒熟端了上来,傅千雨,朱灵,逍遥三人坐下。朱灵先笑着说道:“千雨姐姐,这四个菜可是有逍遥的一份功劳。他到咱们这里是客,可也被我抓去打下手了。”傅千雨向逍遥说道:“我这灵妹妹性子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希望你不要介意。”逍遥笑道:“朱灵姑娘厨艺精湛,我这次偷学到了不少。”傅千雨说了一声:“原来你也喜欢饮食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