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崔腊月却跑到乡派出所,坚决要求户籍警,改掉“崔莺莺”这个名字!警察问:“改成什么名字?”
崔腊月挠着脑袋上,稀疏的几根头发,搜肠刮肚,想了老半天,才对警察说:“我的大闺女叫崔爱金,三闺女叫崔爱银。二闺女嘛,跟着她们这样叫下来,就叫崔爱钱吧!呵呵,如果我还能生个大胖小子,就叫崔爱财。金银钱财,全都进了我崔家的门,挺好,听了头!”
户籍警听了,不屑地摇头,告诉他:“取名字,不能违背公序良俗。‘崔爱钱’这个名字,肯定不能批!我建议你呀……”
没等警察把话说完,爆竹脾气的崔腊月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户籍警的鼻子,骂道:“你 ’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给儿女取啥名字,是我做娘老子的权利!你管得着吗?你还建议我?老子用不着你建议!老子我打麻将,都爱打‘门前清’、‘不求人’!”
户籍警不甘示弱,跨上两步,抵到崔腊月的面前,气势汹汹地问:“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充谁的老子呀?!”
“老子充的就是你的……”崔腊月不是善茬,正要回嘴。恰好崔家大湾的村民崔虎子,也来到派出所办事。崔虎子看见了,连忙过来扯劝。他先安抚好户籍警,再把崔腊月拉到无人处,低声骂道:“腊月呀!你的臭脾气,总是改不了!狗子坐轿!狗脸生毛!空棺材下葬——目(木)中无人!大海里薅草——不知深浅!警察也是你骂得的么?!要是在古时候,你这就叫‘咆哮公堂’,是要打屁股的!还要戴枷示众!”
崔腊月脖颈一梗,反驳道:“如今是新社会,不是古时候,老子怕个球!”
虎子只好夸大其词、故意吓唬他:“新社会,有新社会的规矩!你这个罪名,叫‘危害公共秩序’、‘妨碍执行公务’!把你小子抓起来,关上个十天半月,让你的老婆来送牢饭,你小子,嘴巴就没这么硬了! ”
崔腊月一听,顿时,像断了根的禾苗——蔫了,泄了气的皮球——瘪了。
崔腊月最怕的,其实不是承担什么罪名,他也搞不懂。他最怕的是虎子刚才说的,“把你小子抓起来,关上十天半个月”这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崔腊月脑子里浮现的,是这样的场面:老子住进了号子,我老婆许秀芹,没有了老子的监视,正好和野男人宋思哲,混在一起,搞皮弄绊。老子头上的“绿帽子”,又多了一层绿色,岂不被村里人,笑掉了大牙?!他心中暗想:”我老婆,她会来给我送牢饭吗?!狗屁!她巴不得老子,饿死在牢房里,那才顺了她的心呢!老子前脚蹬腿,这个贱人,当天晚上,就会搬进奸夫宋思哲的屋里去住。虎子,你信不信?!”
崔腊月是一个心里存不住话的直肠子。在与虎子相伴回村的路上,他也不觉得害臊,把上面的这些话,全都对虎子说了。
崔虎子曾经是崔腊月赌博抹牌的牌友。与崔腊月不同的是,崔虎子是一个典型的妻管严。崔腊月还曾自鸣得意地,嘲笑崔虎子,是一个“纸老虎”,怂恿崔虎子“拿出点虎威来”,还曾给崔虎子传授“御妻”的心得体会和“先进”经验:“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我惩罚我老婆的方式是:惹烦了老子,老子就把她的内衣、短裤,剥得光光的,让她一丝不挂、赤身裸体,再让她撅起屁股,让我打,巴掌打痛了,就改用鞋底板打。一次,就能把她打服。你还别说,这样打老婆,打的时候,我的眼睛享福;打完之后,我的心里享福,舒服啊!”
崔虎子故意激崔腊月,没话找话:“我问你啊,你的老婆,身长个大,比你还高一些。论身板,你瘦得像撇撇,前胸贴后背;你老婆壮实得像一头奶牛,浑身肉墩墩、劲鼓鼓的。万一你把她惹毛了,她跟你对打。你也不是她的对手啊!胜负难料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