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溪租住的房间,十分逼窄。虽说是两室一厅,厅小,室也小。好在地处市中心。可租金也贵呀!施溪和崔莺莺几乎拿出了每月一半的工资,才能共同租下这么一个小小的两室一厅。
施溪住的,是两室中,最小的一间,屋里放了一个不到两尺七寸宽的单人床,床边放了一个床头柜,勉勉强强,还能放下一把靠背椅。施溪的换洗衣物,都只能放在床底下的纸盒子里。
施溪把老父亲迎进卧室,让他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则脱了鞋,屈膝坐在床铺上。
施溪背靠墙壁、双手抱膝,微微一笑,说:“老爸,开始上课吧!”
施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上课?上什么课?”
施溪狡黠地一眨眼睛,笑道:“你千里迢迢跑来,不就是为了给我上课吗?逼婚课!”
施恩有些不高兴:“逼婚课?你这个学生,冥顽不化,我教不了,不教了!开除!除名!”
这回答,让施溪十分意外,她惊讶地问:“那您刚才还说,要说正事?!”
施恩反问:“说正事,就是讲课呀?!我讲了一辈子课,如今,退休了,厌烦了,不想讲课了。尤其不想给你讲课!”
施溪调皮地,笑盈盈追问:“为什么?”
施恩笑道:“你是一个坏学生!我给你讲了一条道理,你那里,早就准备了一百条道理,来反驳我。我呀,脑子笨,嘴皮子也不利索,说不赢你!”
施溪得意地一笑:“哈哈!甘拜下风了吧?!早该这样了!省得你我都不高兴。”
施恩:“是。我绝望了,承认现实了,不逼婚了!你满意了吧?!”
施溪显然松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下了。在慈爱的父亲面前,女儿年龄再大,也免不了撒撒娇。她先做了一个怪相,然后撇撇嘴,说道:“您说您‘绝望’了?骗人!刚才,您还说,您梦见一个大胖小子跑来,叫您爷爷!……”
这话,惹得施恩有些不高兴,他板起脸说:“我做个梦,也不行啊?!你!你也太过分了吧?!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呀,夜里睡不着,七想八想,胡思乱想,有时候,睁着眼睛到天光。到了白天呀,反而困了,打打瞌睡,做做梦,那也是经常的事情。你呀!你哪像我的女儿啊,简直像我的妈!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连我能够做什么梦,你也要管!还有,一打电话,就规定我:不能吃这个,不能做那个……”
施溪急眼了,打断父亲的话,说:“我是给您宣传养生知识、防骗技巧。我是为您好!这也不知道?”
施恩:“知道,知道,为我好!为我好,你也不能干涉我,不许我做梦吧?!”
施溪辩白:“我不是不许您做梦!是希望您不要做儿孙梦!儿孙梦啊,您越做,越失望,心情越不好……”
施恩有些想动气,忍了又忍,用和缓的口气,说:”你这孩子,越说越蹊跷!做什么梦,是我自己能够控制的吗?!是的,我知道,我做的是白日梦,实现不了!我们老施家,可能就没有第三代了。即使有,在我施恩的有生之年,也看不到了。我也想,看开一点,想穿一点。如今,也不兴传宗接代那一套了。可是,看见别人家,儿孙满堂,承欢膝下,我心里就酸溜溜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除了羡慕,还有妒忌。”
施溪凄然一笑,说:“逼婚课,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