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一目光凝滞,“故土,我哪里还有什么故土……”
第二日晚上,姜玉烟发现沧一竟然一天都没有出现,颇觉奇怪。对着空中喊了句。
“沧一呢?”
小五如今也是个挺拔的青年了,神出鬼没地飞到廊下。
“主子,大哥好像心情不太好。喝到现在……”
姜玉烟柳眉微皱,嘟囔道:“什么事儿想不开要买醉?”
说罢径自走去了侍卫房。
“沧一!”姜玉烟敲敲门,房内黑灯瞎火的,没人应,房内的酒味却重得吓人。
“把门撞开!” 姜玉烟指挥小五。
“好嘞!” 小五一掌就把那门劈开了!
姜玉烟:“……” 高手!
掌着烛台往内室走去。便见沧一一半身子卧在床榻上,一半悬空,长腿耷拉在地上,形容狼狈,酒意滔天。
心中也有点生气,“这郡主府你竟待得不舒心了,要喝成这样?!”
男人似乎被破门声惊醒,强撑着醉眼看着来人。
姜玉烟早把他当个家人看待,此刻看他满面酡红,嘴唇干裂,皱着眉给他倒了杯水喂到嘴边。
“沈沧蓝……”男人不接,看着烛火下似真似幻的美丽容颜,竟仍以为在梦里。
听着这个早已不用的名字,姜玉烟忽然有点恍惚,“你叫我什么?”
“沈沧蓝……”
看这醉鬼的模样,姜玉烟只道没法和他说清。暗自叹口气,放下水杯,让小五挤个巾帕过来。
那潮湿温热的帕子还没有碰到男人的脸,姜玉烟的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只见男人醉眼中竟有湿意。
姜玉烟不由地一惊,当下心软,温声哄道:“好好睡吧。”
男人忽然喃喃道:“我早就没有家了……”
“沈沧蓝,你就是我的故土……”
酒壮怂人胆。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下一秒他就把他心中奉若神女的主子拉到身上亲。
酒香扑鼻,炽热,浓烈。
姜玉烟错愕得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忽地想起了很久以前江明安说过的话。一时脑子乱哄哄的。
她的心就那么小,装了几位郎君,如今还有这么多孩子,哪有精力再去多想别的?
看着男人隐忍的愉悦和悲伤。姜玉烟被这股压抑的情感搞懵了。
守在暗处的小五见此情形,也惊讶得嘴巴张大成了O形。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给大哥竖起了大拇指,勇啊!
…………
第二日,姜玉烟尚且还在愁苦该怎么面对沧一,那边小五就急急忙忙拿过来一封信。
这男人,醒后竟然吓得跑了,说是要去替五郎君镇守北境。
姜玉烟不免责骂小五两句,“是你告诉他的?”
小五也后悔得不行,“我就是调侃大哥几句,还以为家里又要多位郎君呢!谁知道他竟然跑了!”
姜玉烟气得扶额,她还没怪他呢!自己先跑了,什么事儿啊!好歹也是做过大将军的人,生死都不惧,此事竟怂成这样!
后来逢年过节姜玉烟去了好几封信让他回来团聚,沧一死活不应。
直到十六岁的江慕瑾接了他爹的班,成为北境独当一面的大将,沧一这才没了借口,回归了郡主府,从此做了美得祸国殃民小小姐慕芷的贴身侍卫……
前半生守护她,后半生守护她的儿女,多少浓浓的爱欲终究在岁月的长河中转化为深切的亲情。
暮年的沧一看着年过半百却依旧雪肤乌发的姜玉烟,心道:“如此也算相守一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