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门还想说什么,在触碰到对方目中的冷光后,他吓的一个哆嗦,赶紧跑了出去。
消息送回北宫。
“他还不肯出来!?”张让只觉离谱。
“他是想趁着现在,便先要了价,他倒是精明的很!”
刘宏冷冷的说着,再次下令:“召集尚书台议事,下一封诏书,以皇甫奇为……卫将军、武威侯,食八千户。”
张让神情一僵:“陛下……”
“速去。”刘宏看着他:“要不然,张常侍去平士民之愤?再去镇关西之众?”
张让打了个寒颤:“喏!”
“对了,袁隗来了之后,让他不必急着走。”刘宏又多交代了一句。
“是!”
深夜。
接到传讯的尚书台各曹尚书,心里都有数了!
袁氏已经屈服,诏书在尚书台毫无阻力的通过。
身为吏曹尚书,官职委任是要卢植过目的,加印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唏嘘。
二十一岁的卫将军……有汉一朝,也就霍去病走在皇甫奇前面了。
正儿八经的诏书,送到了天牢。
并且,由张让亲自宣旨:皇甫举族无罪;皇甫奇升官加爵!
然而,皇甫奇依旧无动于衷!
“西城……武威侯!”
“我劝你见好就收,莫要让陛下失望啊。”
张让不满道。
皇甫奇瞥了一眼这个大宦官,不由冷笑:“是吗?那我就不收了。”
他将诏书直接撇了出去,道:“张常侍气势太高,吓得我手抖啊。”
“你!”
张让内心大怒。
身边的小太监赶忙跑上来轻声提醒:“常侍,士民之怒、关西之乱……”
张让深吸一口气,向皇甫奇拱手:“武威侯!方才是我失礼了,请您莫要见怪!”
“你一个阉宦之人,不识礼数倒也正常。”
“既然赔礼了,那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张让恨得牙痒痒,但却不敢反驳,皇甫奇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礼可恕、法不可饶!”
“是谁构陷我皇甫家?又是谁擅做主张,将我打入监牢?”
“这件事,总得有个说法吧!”
张让清楚皇甫奇的意思,于是转身离开了天牢,再次回到了尚书台。
将近凌晨,本应是又冷又困的。
但尚书台内的诸多大臣,却毫无困倦之意。
一个个都打起精神,盯着门口。
直到脚步声传来。
袁隗第一个站了起来:“张常侍,如何?”
见张让依旧手持诏书,卢植问道:“他对封赏不满?”
“对于封赏,他倒没说什么,只不过……”张让幸灾乐祸的看着袁隗:
“他说,是谁构陷的他,又是谁擅自在城门拿人,迫使他被动拔刀。”
“这件事,得追究到底!”
尚书台内,一时无声:
这,是要对袁氏下手啊!
人还没出天牢,就直接下手搞袁氏……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心够狠,也懂得抓时机要价!
在一片沉默中,众人的目光落到袁隗身上。
虽然早有准备,但袁隗还是脸色难看至极。
最终,他怒哼一声:“愿赌服输!袁术可以暂离虎贲、袁基下九卿之位。”
“只怕太轻了。”卢植摇了摇头。
袁隗愤然视之:“卢子干!你似乎真的与他关系不俗!”
“袁次阳,现在不是你与我争吵的时候。”
“如果开价不够痛快,只怕他到时候会要更多。”
“秉公办理,才是当下最优解。”
卢植不卑不亢。
“怎么个秉公法?!”
“袁术证据不足,构陷主帅、同僚,撤去职位,交付罚金赔偿。”
“袁基身为廷尉,擅自捉拿将领,撤职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袁隗大怒,认为这太过分了。
“若真要公审,只重不轻!”卢植亦不让步:“只构陷主帅一项,便足以问斩了。加之袁氏多人参与,是否还有其他人要担责呢……”
“够了!我答应便是!”袁隗愤然拂袖。
“甚好!”
张让满意点头。
反正割肉吃亏的不是他。
别看袁隗袁术在对付皇甫奇,可袁氏的主力袁绍始终坚持着以诛宦为第一目的!
然而,在张让拿着这封‘好消息’告知皇甫奇时,下一刻便轮到他自己了。
皇甫奇幽幽地盯着他:“我手上,还有一封诏书。这口锅,是你背,还是天子来背?”
张让膝盖一软,差点没跪下去。
缓了一会儿,他才咬着牙道:“你还想要什么?”
“马氏是否有罪,到现在还没个定论。”
“你说关西乱了起来,但我相信马氏应该还没乱,他们等着朝廷宽恕的旨意呢!”
张让满头冷汗的跑去见了刘宏,并再求得一封天子诏书。
清晨,天光初显之时。
从进洛第一日就被打入天牢的皇甫奇终于走了出来。
而且,进去的是中郎将,出来的是卫将军,连挑两个大台阶。
从数百户的亭侯,一跃至八千石的县侯!
在异姓不王的汉代,县侯已是天下人毕生追求的极限爵位。
可对于二十一岁的皇甫奇而言,一切还刚刚开始!
在他踏出天牢的刹那,消息传遍洛阳,京都沸腾!
“放出来了?”
“什么叫放出来了,是迎出来了……据说尚书台诸尚书一夜没睡,开足了价码补偿,才让他走出天牢。”
“难道这些补偿不是他应得的吗?”
“自然是他应得的……然则,二十一岁的卫将军、县侯,这是要捅破天啊!”
有士子且羡且叹:“望断二百年无人可比,后汉只此一人!”
而久在朝中耕耘的老油条们则另有看法:
“三方势力联合绞杀,竟奈何他不得,反升官封爵请出天牢,这个皇甫家的后辈不一般啊!”
“不仅如此,袁氏还遭了反噬,折进去两个二代重权骨干。”
“此子……局势将乱,他又将站队哪一方呢?”
在心思冷却之后,朝中各方势力猛然惊醒:说的是,皇甫奇接下来要加入哪一方呢?
值得一提,皇甫奇封侯拜将,皇甫家全族释放……如此大的事,天子从未出面。
若是撇弃身体条件不谈,双方之间的关系已是可见的极差了。
那么,皇甫奇要走刘协这条道,只怕行不通了。
至于刘辨那条路……虽然何进与他无仇,但作为何进麾下主力的袁氏,跟皇甫家仇隙可不是一般的大!
难道说,这个当代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在朝中竟无容身之处么?
而这一幕,在皇甫奇走出天牢,被兴奋的人群簇拥……花了许多功夫才回到家门口时,一切似乎有了答案!
家门推开,吹来的,是一阵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