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距离太近,颍水河以东诸城守军,或降或走,未有敢抗者。
消息,很快传到袁绍这边。
“汝南战报——”
“何仪掘堤做坑,皇甫奇赤足跨界,大破汝南诸豪联军,阵斩何仪、黄邵,斩首近两万级。”
“汝南联军一战而溃,全军散乱,十余势力就此消散。”
“蔡瑁与麾下荆州军惧其威势,不战而走。”
“思善守军惧皇甫奇之威,袭杀县令献了城池。”
“皇甫奇已拜孙坚为破虏将军,领汝南太守。”
“邻近七城,五城投降,两城连夜逃走!”
战报念完。
袁绍面色僵硬。
扶刀的手,竟开始微微发抖。
至于其他人,更是轰然变色!
“这么快?!”
“汝南联军可是有五万多人,竟然一战全溃,即便是战力不济的义军,也不至于此吧?”
“阵战近两万级……这……真有此事?!”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在众人看来,颍川追击的桥蕤,以及奋战陈国的王匡,或许兵势上都弱于皇甫奇。
但汝南这一处……是有着局对兵力优势的啊!
蔡瑁加上何仪,共有兵马六万五千人,周围还有城池襄助。
即便战力有差距,三倍人数,至少也能相持一段时间吧?
谁知,皇甫奇兵马到处,犹如秋风横扫落叶。
煌煌六七万大军,竟如纸糊的一般。
谁人不惧?
莫说他人,便是众人中地位最高的袁隗,此刻也是面无人色。
袁绍环视一圈,见人人生惧,心头猛得一沉。
一声怒哼,拔剑出鞘,冲着桌案砍去。
砰然声响,案角落地!
“怎么?诸君这便胆怯了么?”
“昔日项籍何等猖狂,七十余战未逢一败,坐拥天下,而垓下一战全覆!”
“今皇甫奇威望止于三州,不过略微得势,诸位这便怕了吗!?“
其人厉声呵斥,让众人惭愧低头。
不得不说,袁绍长相英武,又身材挺拔,极具贵族气质。
这一番怒火沛发,让不少人心折。
继而,袁绍将剑一挥:“传令下去,兵出梁都,与周氏兄弟合兵一处,我要亲自与皇甫奇决战!”
逢纪正要出列劝阻,却见许攸沉默蹙眉,一时顿足。
郭图则抢了个先,拱手大呼:“明公三思!”
“郭公则!”袁绍面露怒色,剑指此人:“你要拦我?”
“明公!”
“皇甫奇看似屡战屡胜,实则雒阳早已一滩烂泥。”
“便是此番放他回去,让他救的孙坚等辈,又能如何呢?”
“正因如此,这小儿才会赌一战而博天下。”
“明公坐拥大势,长远必胜之局,何须与他赌这一番?”
郭图慷慨陈词,最后甚至表示:“若明公执意动兵,请先斩我!”
袁绍目视郭图,心中暗暗点头:此人,上道啊!
见袁绍沉吟,众人纷纷向前:
“郭公则所言极是!”
许攸冷笑不语。
“罢!”
许久,袁绍颔首:“公则所言确实有道理。”
随即,郭图又趁势提议:即刻撤走,不要和皇甫奇纠缠;派周昕占据沛国,让曹操无处可去便是。
袁绍一并答应。
“子远!”
会议散去。
逢纪快步追上,问道:“子远为何不出面劝本初,让郭公则做好?”
“他要做便做吧!”许攸冷笑依旧:“好人虽然做的,但败势却难挽回!”
逢纪蹙眉:“子远另有高见?”
许攸驻足叹气:“我且问你,此番皇甫奇来,可有久战之打算?”
“骑兵如风,每战必急,亦无后勤,自然没有久战打算。”逢纪摇头,又道:“可是……如今多路败走,仅凭我们这一路人马,实在难以取胜啊!”
“取胜固难,但守城相持会是问题么?”
许攸讽刺而笑:“相持一月,不!最多半月乃至十日,皇甫奇便会率众而走。”
“一则粮食不足,二则雒阳处于高压之下,久离必然生变。”
“虽然他照样能救走曹操,但在关东人看来,结果却大有不同。”
“毕竟,在众人接连溃败的情况下,我等凭借一支败军,依旧能与其相持不退!”
“而如今呢?本初自己尚提兵急走,避让之势天下共见,解下刘岱、张燕等人还有哪个敢战?”
“如此一来,此番皇甫奇冒险出兵,那是何等大胜!?”
说到此处,许攸激动起来:“其人长驱千里,横扫东南,又如风转进,进击河北……而关东之军虽众,却畏之如虎,争相溃走!”
“此一战,他将救出且扶持起孙坚、刘宠、曹操、刘备等为羽翼!”
“此一战,他原本固步于关西的威势,第一次凌驾于关东人额顶!”
“他在关东首战初战,便有无敌之姿,将来谁人不惧?!”
“如此!还会如本初所言,其人威望止步于三州么?!”
逢纪被震,良久无言。
过去不少时间,他方才叹了一口气:“你所言是有理的,为何不说呢?”
“说?”许攸再次冷笑起来:“我不跳出来效仿郭公则递梯子已经很好了,我要是这么说,岂不是逼着本初和皇甫奇开战?”
“而本初的选择,不已告诉你我答案了么?”
“我强推着他上战场,若是打到一半他畏惧奔走,让皇甫奇赶上,你来替我背这个锅么!?”
逢纪无话可说。
许攸已经说的很明显了:有人怕了!
袁隗怕了、关东士人怕了、接连落败的那些将士们怕了——袁绍自己,也怕了!
在袁绍看来,郭图的分析是有绝对道理的,他有退路可走,何必现在急着冒险,和皇甫奇玩命呢?
“皇甫奇雄夺雒阳,占据主动,为了将来大势,却不惜冒险,千里行军,救援扶持刘孙等人!”
“不得不说……”许攸眯起眼睛,似叹似笑:“这关西匹夫的胆魄、敢为、果断,确实远非一般人可比!”
“确实如此。”逢纪叹气:“事到如今,唯有先离去,日后徐徐图之了。”
“好在,皇甫超逸威势虽强,但那几人气候未成。”
“难道元图认为那几人会是泛泛之辈么?”
许攸连连摇头:“曹孟德,你我是知道的,彼此也是多年相交,其人文武兼备,腹藏雄才。”
“孙文台者,起于江东,奋于军中,区区瓜农之子,凭武觅得县侯。如此人物,堪称乱世之虎!”
“那刘玄德,虽是名声不显,但既能被卢子干看中,又举数千之众,而欺一州之牧,又岂是简单之辈?”
“这样的人物,就如山林伏虎、浅渊蛰龙,难道会比刘公山、陶恭祖等人差吗?”
逢纪愈发叹道:“纵然有理,如之奈何呢?”
“是啊,如之奈何!”许攸拂袖而去。
不远处,一双眸子盯着此处,当中寒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