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像上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红线,人们还在诚心叩拜,当红线彻底被抽离的时候,他们一起起身,眼神空洞地排着队朝外走去。人群自觉地排成了一条队伍,以匀速移动着。魏蓝看到他们走了许久,在一个悬崖边停下,接着一个个跳了下去,悬崖下是个不大的湖泊,生生被跳下来的人填满了。
而神君庙里,红线变成了从神像生流下的鲜血,神像从血液中露出原本的样貌,空洞的眼睛盯着站在神君宫外的魏蓝,魏蓝一下惊醒过来,她大口的喘气,却发现阿古看着她,她一下扑进阿古怀里:“我做噩梦了……”
“没事的。”阿古轻拍着魏蓝背,他抱着魏蓝没有放手,轻轻在她耳边说:“你发现了吧。”
“什么?”魏蓝看着阿古,阿古却露出了诡异的笑,怜惜地抚摸着魏蓝的脸:“你发现我不是阿古了吧。”
魏蓝的心下一沉,她脸上再也没有其他表情,她平静地看着阿古,可又似乎看着别人:“是啊,我的阿古再也回不来了。”魏蓝没有哭闹,将眼神转向一边:“人生不过百年,我的时日不多,你就当骗骗我吧穆滦。”
眼泪从魏蓝眼中流下,魏蓝实际上从一开始就知道阿古死了,眼前的人不过是穆滦假扮的。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怎样也不能接受阿古已经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他们的最后一面就停留在那个夜晚,最后他们的分别都是仓促的,自己竟然说他是懦夫。魏蓝的手颤抖着,她一直在责怪自己,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多管闲事,明明她有机会和阿古远走高飞,明明她有机会逃离这场灾难的。
为什么她还活着,明明该死去的是她。
“为什么死掉的不是我……”魏蓝紧抓着被子,穆滦却抱住她:“我不会让你死的,和你在一起的人必须是我。”魏蓝没有说话,这些天她每时每刻都想着阿古最后该有多痛苦,他明明应该驰骋在草原,魏蓝反抱住穆滦,她知道一切时间都没有到。
晚上魏蓝几乎顺从地躺在穆滦怀里,她不断端详着那张脸,可越看心越痛,那张脸代表着一段难忘的和平时期,那里没有什么神明,没有道法,有的只有焕发生机的人,又长河落日、盛夏鲜花……有赛马,有射箭。魏蓝微笑着,她看向穆滦的眼神也充满柔情:“你擅长扶乩占卜,能算算我还有多少时间吗?”
穆滦不置可否,他的指尖点着魏蓝的眉心,瞬间魏蓝觉得头晕脑胀,心情也变得悲戚。那该是怎样一种感觉,就像是站在生命的尽头回望一生,那是一条确定的线,一切已经注定。穆滦收回手,抱住魏蓝:“只要你听话,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们不要杀人了……”魏蓝几乎不假思索地说,穆滦笑着,似乎在笑魏蓝幼稚,可就是这份幼稚推动着魏蓝到了穆滦身边,穆滦亲昵地搂着她:“可不杀人,这具身体就要腐烂了,没有办法维持,你也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人了。”
魏蓝怔怔看着他:“以前也是这样吗?”魏蓝突然意识到之前穆滦的腿并不是什么毒素造成的,而是她根本看不出的原因,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穆滦,联想到之前穆滦对人间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