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人,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
止不住颤抖的手,心疼摸了摸他头上的绷带,冷白的绷带隐约透着血色。
旁边沉默不语的云昭,看着床上人,失血过多而显得煞白的唇,龟裂带皮。
病房的床头柜上有水,拿起一旁的棉签,沾上水,沾湿了他的唇。
清水滋润了他干涸的薄唇,云昭起手帮人掖了掖被角。
她望着他愣愣出神的眼,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柔,不曾因为旁人的言语改变。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是如何的挣扎。
片刻,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柔婉声音,语调不急不慢,听得格外舒心。
“你好好养病,我~”垂敛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些许为难,不过片刻便已舒展。
“我走了。”
见着人没有大碍,来看一眼的人终是放下心来,心里有了疙瘩,却也不便对病人发泄,只得自己慢慢消化。
床上陷入昏迷的楼风,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理解了她话中告别的意思。
沉睡的他,平缓的眉头紧紧锁住,紧闭的眼陷入了挣扎之中。
而这一切,背身离去的人不曾知晓半分。
打车回到了两人的房间,举目四望,之前无意偷听的话音响彻耳边,震耳欲聋。
目光触及客厅的长方桌,桌上摆满了还未来得及收拾的零食,大袋大袋,全开口。
一天她吃的半半拉拉,本来打算等男人回来收尾解决。
轮椅压过客厅毛茸茸的软毯,埋入其中,停了片刻,慢吞吞收敛留恋眼神,驱动轮椅转身来到了卧室。
其实没什么好查的,翻了翻自己的手机,男人的谎言错漏百出,只不过她下意识忽略罢了。
两人的聊天记录,除了入冬以后,入冬以前的干干净净,连电话记录都在印证田茹茹言之凿凿的话语。
其实她可以装傻充愣,维持现有的平衡,而不去挑破这层虚假窗户纸,骗别人,也骗自己。
可是她有些意兴阑珊,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就算她愿意被骗,贪恋他给予的温柔,说真的,感情一旦有了疙瘩,不是说释怀就释怀的,她没那么大度。
没那么大度的云昭,网上预约了网约车,面无表情把满屋子自己的东西收了收。
像当初她笑看男人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点点拿出来归置到该有的位置。
现如今,她再次将它们聚集在一起。
行李箱抵在膝盖前,小包里放着重要证件,前方是敞开的房门,门外正对电梯。
触手可及的距离,对于打定主意离开的她来说,有些艰难。
门边几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云昭,大脑一片空白,只觉一阵窒息。
行李箱车轮的滚动声,小腿推着箱子出了门,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门把手,以及门把手后面的玄关。
捎带着门慢慢回拉,随着门的合拢,房间里布置熟悉的一景一物也慢慢被隔断的一清二楚。
像是离别,像是分割。
她虽然做不到大步快走的潇洒离去,身下轮椅滑滚的声音却也不曾有过半分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