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
“十岁?”她表情顿时精彩,比划两人的身高,得意忘形,“我八岁呢,比你都高五六……高十厘米,等我十岁早超过你了。”
末生不解:“我也会长高。”
“你长得慢,敢不敢打赌?看看两年后我会不会超过十二岁的你。”
他懵了懵,旋即面有笑意:“嗯,就打赌。”
雨后炙热的太阳让空气沉闷,或许正是此原因,森林里总是有股霉臭味,也只有下雨时才好些。到了中午两人休息是,红斑已经传到末生的胳膊和手背上,他看了看,又看看闲不下来摘花的怀幸,笑而不语,怡然自得。
“你看这些花,”怀幸晃晃手里的花束,“我全都认识,比如这个叫顶红兰,”她把那朵红色的花插进绑木板的藤条里,又拿起一朵,“这个叫玲菊,”再插进藤条空隙里,“这个叫白色常萝枝……”
那条腿上各色鲜花越来越低,最后俨然成棵花桩,芳香扑鼻,走路时好像随身携带着一座小花园,过了会儿竟有几只蝴蝶飞来停在上面。
又行过半日,夜里休息时末生拿着树枝画了很多符号,一个个指给她看:“这个是前方有陷阱的意思,需要绕路;这个是一切平安的意思,如果你看到这个,就可以放心……”
他徐徐讲来,怀幸没有插嘴认真听着,直到听不见男孩的声音,她抬首,末生靠着棵树闭着双眼,嘴角挂着舒适的笑容,已然没有呼吸。
这天晚上零星的月光洒落,怀幸将手中的鲜花别入他耳边的头发里,深深凝望几许,动身趁夜而行,追踪那伙山匪走过的痕迹,没有超过他们,耐心跟在身后。
八天后,山匪们进入极凌炽布下的陷阱,那时已有许多来山的匪徒中招,她们趁机救下妇孺,也正是那个时候,怀幸知道了极凌炽有指引之神,据她的说法是“言出必灵”,只要坚信自己拥有指引之神,那么就一定有。
这不禁让怀幸想到镜约,历史中是场精心编造的谎言,可后来指引之神有了,关于镜约的密卷经书也有了,无不是这片土地的言出必灵引导,真真假假在其中已不重要。
极凌炽并没有全部解决山匪,她在其中挑选了些人成为自己的部下,似乎担心怀幸和商疏产生芥蒂,解释说这些人是干净的。
被救下的妇孺根据意愿决定去留,大半选择留下,极凌炽就连哄带骗让怀幸教那群孩子功夫,她是贴着耳边说悄悄话提及此事,看她要拒绝,就说:“你会是他们最好的启蒙老师,我有看错人吗?”
怀幸被噎住,咬牙切齿道:“当然没有,我就是最好的!”
重新整合后的队伍去寻找秘境,结果转悠很多天毫无所获,她们都没有多失望,尤其是怀幸,要是察觉到能量异常却找不到地方指定憋屈,但是现下两眼一抹黑,找不找得到都无所谓。
再三确认确实没有宝地后,极凌炽就带队出山,怀幸犹犹豫豫地也跟上,一方面想去这个时代长长见识,一方面担心离山后回不去。
来此处必然与乌世有关,经过她锲而不舍的努力,终于觉察到若有若无的玄度能量,其余能量都消失,只有它还在,就很能说明问题,玄度能量可能是天地灵体的化形。
估摸是自己时刻放出精神捕捉它,因缘际会叫能量带到此处,想来离开也需要运气。
此事急也急不来,她索性既来之则安之,跟着极凌炽到处跑,不过灵体可能是第一次带人进入历史,智商不够用,能力跟不上,因此无论她待多久,身体永远是小孩子的状态。
时间越久,怀幸就越恍惚,好像一千年后的新元才是她南柯一梦,这处动荡的时代是她真正的归身所。
跟随极凌炽,她见过太多东西,在来到这个时代的两年后,某天深夜,怀幸和极凌炽在一座小院中聊天,这天是个满月,夜空没有星星,月亮的光芒落下,树叶、鲜花、院中水槽流淌的清水,到处覆着层薄纱。
短短两年时间,极凌炽就已是风叶响当当的人物,连帝国方都伸出橄榄枝,她还有无限可能。此刻,被给予厚望的人斜倚着假山,指着月亮懒懒散散地说:“小月亮,你看这轮月亮漂亮吗?”
怀幸没有回答她,月光中,两人的脸庞都被些许朦胧掩着,对面的少女已有成人之姿,而她还是个小孩。
“你之后的打算是什么?归顺圣斯?”
极凌炽意味深长地笑笑:“拒绝圣斯,会面临难以想象的屠杀,不如顺水推舟,我总归是要进入帝国的,但在那之前,得好好计划一番。”
水流声使院子里更加宁静悠然,怀幸双手托腮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做副总统?”
“这个嘛,偶尔,”她坐直身子,“做个有影响力的人可不止副总统一条路。”
“影响力?”
“嗯,”极凌炽看着她,眼里闪烁着难以磨灭的光彩,声音中饱含着坚定,“我要改变这个国家,假如靠一代人很难,就培养出能够改变它的人。”
少女仿若在月光中定格,变成笔锋凌厉的画卷,她的雄心、她的誓言全勾进冷清的色彩里,渲染着她的眉眼。
这个时候,没有人料到“选择真正的勾汜”只是屠杀的开始,包括惊才艳艳的极凌炽,历史的发展会那样触目惊心,血腥慑人,纵然如此,她没能将历史的巨轮阻挡,却大大减少了推波助澜的凶手。
“我也要改变世界,”怀幸眼中尽是野心,没有孩童的稚嫩,没有凶煞的戾气,她毫不掩饰欲望,“我会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坚信我们都会成功。”
在那个月色如霜的夜晚,她们的眼中倒映着彼此雄心壮志的模样,旧的希望与新的阳光碰撞,融入无尽的时间长河里,诉说着风华绝代的勇者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