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颜看了看黄安一定要去,将两个食盒提上,对着他道:
“我陪你去。”
说罢,她又对着妹妹道:
“快些去烧火做饭,煮上一,将肉都切了。”
小财迷脸色也略有难堪,点了点头,对黄安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太窘迫了,小师弟来了后,她连口热茶都拿不出来,她现在心中难受极了。
黄安盯着小财迷的背影,眉头拧紧。
这是发生了什么?
小师姐可是从来不做饭的,这食盒里,不是有饭菜吗?
为何还要让小财迷烧饭?
而且,听师姐说切肉的时候,黄安竟然觉得语气中有着决绝。
师傅三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竟然连肉都吃不起了。
他将目光放在了赵师姐脸上,直看得赵颜脸上一阵不自在。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不想让黄安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可是,黄安眼神中的意味太浓了。
他一定会问的。
果然,等小财迷消失在两人视线中后,黄安问出口了。
“师姐,为何不吃这个?”
他指了指赵颜手中的食盒,他嗅觉敏锐,能闻到其中的肉香味儿。
赵颜一张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纠结尴尬了起来。
在黄安灼灼目光下,她低下了脑袋,吸了吸鼻子。
没有回答,反而岔开了话题。
“我们去看看爹爹吧。”
说完,她快步走过黄安身侧,往屋外走去。
“爹爹,爹爹可能不会见你。”
她又突然回过头补充了一句。
语气中有种哽咽的味道,那是委屈,还有,悲痛!
鼻息间似乎还有师姐身上的味道,黄安突然发现,师姐消瘦了好多。
又猛地想起,刚刚小师姐眼神总是不受控制地看向食盒,然后又快速收回去。
黄安环顾屋内简陋的陈设,又瞄了眼身后床铺。
那是两位师姐睡觉的地方,那么小的床,想必连翻身也难。
甚至连放衣服的箱子都没有,就堆在床下的稻草中。
黄安心中惊疑,脸色难看了许多,那是心痛的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师傅三人竟然会落魄至此?
收起脸上悲色,黄安强作镇定,走向了另一侧的屋子。
赵颜跟在身后,神色悲苦,眼眶已经红了。
“咣当”一声,门开了。
一股腥臭的酒气扑面而来,黄安下意识整个人往后缩了缩。
他一向不喜饮酒,这股劣质酒的味道,酸臭酸臭的。
黄安眯着眼睛,抬脚往屋内走去。
整个屋内,酒气扑鼻,鼾声震天。
等他看清屋内情景,顿时惊呆了。
被酒水浸透的四方桌下,酒坛散乱一地,其中躺着一道灰黑色身影。
酒水湿了一地,沾上了地上的泥土,裹在人影的衣服,脸上,头发上。
那露出的半边侧脸上,胡须凌乱,酒水混成黄泥,沾染在胡须上,还能勉强认出个人形。
真真是狼狈。
滴答,一滴酒液从桌上滑落,滴在那人侧脸上。
黄安瞳孔发散。
这竟是师傅!
“爹爹!”
一声悲鸣,叫的黄安心头一颤,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了一样。
赵颜放下手中食盒,像雏鸟般扑了上去。
双膝跪地,轻轻摇晃着酣睡的赵敦,口中不断呼喊着。
她没想到,就出去一早上的功夫,爹爹又喝得酩酊大醉,从床上滚落下来。
这一刻,赵颜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赵师姐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滴砸入黄安心田。
黄安心疼的像被硫酸滴滴腐蚀一样,有种窒息的痛苦。
怎么会变成这样?
“师傅!”
黄安一声惨叫,也连忙扑了上去。
师傅不知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醉了多少天,任由两人折腾,也没有醒来。
外面阳光明媚,黄安不顾脏泥,不顾酸臭,背着师傅出了屋门,放在外面的石板上。
阳光下,师傅的脸泛着苍白,脸和脖子显得干净,但身上的味道,直让黄安喉咙发麻。
柔和阳光下,他看得更清楚了。
黄安心中难受,眼眶也已经泛红。
赵颜和黄安一样,身上也裹了一声泥。
一向坚强的她,在黄安掀开她们父女三人仅剩的遮羞布后,眼泪就没断过。
苦,咬着牙还能撑下去,但被亲近的人看到,悲伤和委屈就会瞬间化为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
一张小脸染成花猫的小财迷,抿着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两人动作,转身过去,默默流泪。
她迟迟不敢过来,只能远远地看着姐姐和小师弟。
黄安没有多问,赵颜也没有多说。
师姐的情绪明显不对,黄安现在需要做的,不是去问询,也不是去开导。
他只需要跟着师姐,帮帮师姐的忙,等待师姐情绪相对缓和,主动说出来。
两人将屋内打扫干净,将所有好的坏的酒坛子都清理了出来。
酒坛子大部分都烂了,就堆在屋子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