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气得浑身发抖。
他没有想到,其中记录之事,竟是如此的惨绝人寰。
字里行间,破家亡人,短短三页不到的纸张上,记录了原本幸福的一家人最终的惨痛。
字字带血,读之渗人惊魂。
“呼!”
一声长长的呼气声,从黄安喉咙中发出来。
他虎目中的凶光更甚,而后又很快收敛,可怎么也收敛不下去。
他本以为自己的城府已经很深了,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本以为自己看到什么,也不会动摇心情。
但现在,黄安知道,自己错了,他的心乱了,脑中满是杀意。
强行忍住心中怒气,黄安咬着牙,颤抖着手指,又往下翻了一页。
翻看第二个案件,黄安的呼吸,又是猛地一致。
“明皇历522年,十二月初七。城外三水庄,李家李安大房,奂三娘二哥奂江康,强占......”
“水生第三子土根,下落不明......”
“石头村十三家祖坟,全部被挖,并埋入腌臜之物,至今臭不可闻......”
......
黄安翻看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看不见双手和纸张的残影。
一本卷宗翻看完,黄安阴沉着脸,翻看第二本。
第三本.....
“哼,都该死,该死!”
嘭的一声,厚厚的卷宗砸在桌面上,震得桌面颤抖不已。
院内众人,仿佛木头人一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是第一次见黄安发怒,那种真实感,那种汹涌到能令人窒息的仇恨感,让他们心惊胆战。
黄安兀自站在桌边喘着粗气,胸口不断起伏,双眼恨恨地盯着脚下草皮,眼皮子不受控制地抽动。
一双虎目当中,射出择人而噬的凶光。
道心不稳者,看这卷宗,估计能气出大病,甚至一命呜呼也不一定。
从小在信息传递极为便捷快速的老家长大的他,知道历史都是带血的。
但如今直面历史,他才真正的认识到,自己所处的大明,是何等一个吃人的世界。
这里,太惨了,太真实了。
哪怕他早就做了心理准备,但如今依旧破防了。
奸淫辱虐,屈打成招,收买不成就让人失踪.....
他们的行为,就是无恶不作。
人之恶,恶之极。
黄安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各种恶臭手段,都是这些世家之人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的。
院内寂静无声。
王龙、陈于一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活到他们这个岁数了,什么事情都见过,都听过了。
他们不用看这些记录在卷宗上的内容,就知道里面大概记载了些什么。
与其污了自己的眼睛,还不如不看。
所以,在这个院子里,黄安是第一个详细看这些卷宗证据的人。
突然。
“吧嗒”一声,是骆飞瑶。
她动了,往前走了几步。
弯腰伸手,将桌面上已经破了好几页的卷宗拿了起来。
匆匆看了几眼,眼中凶光越积越多,直至和黄安一样,胸口不断起伏,喘着粗气,上下两排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混账!”
一声暴喝,独属于铜皮境武道高手的气血之力,也不自觉地激发出来。
院内的气氛更加凝固。
“王龙!”
黄安突然回头,一双虎目,满是凶光,竟然盯得铜皮境修为的王龙,都下意识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带人去张家、赵家、钱家这三家,将所有,不,将他能给出的卷宗这些犯罪记录,全部给我搬运出来!”
“我要这些证据!”
黄安的话,斩钉截铁。
“我要他们,死!”
这句话,是黄安对自己说的,他在心中不断重复,不断重复,直至刻入灵魂深处,成为他的执念。
匹夫一怒,血溅三步。
自己是匹夫,更是武夫,那就该让丰安城,血流漂橹!
王龙迟疑了一下,答应了下来,可是紧接着,眉头稍稍皱起,鼓起勇气问道:
“那些物证呢?他们手上,还有大量的物证。物证转移,很麻烦,需要时间,还需要大量人手。”
黄安眼中狠辣之色一闪而逝,他摇头道:
“我不要物证!”
一字一顿,说的极为清楚。
他好像在这短短的两分钟内,做出了某种重要的决定一样。
证物,不重要。
老家的法律和审判,需要证物,需要完成的证据链。
他这里,不需要这么复杂。
“是,黄哥!”
莫名的,王龙感到一股渗人的寒意从黄安身上散发出来,他答应一声后,转身就去院外招呼人帮忙去了。
那些证据,可多了,他一个人可搬不回来。
等王龙走后,黄安长长出了口气,极力克制心中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