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这一箭,燕敬宗又惊又怒,正待令手下放箭,忽然脸色大变,只听密林中一阵整齐的步伐,一支晋军的铁甲步兵已从两边合围过来。
说起来燕敬宗带来的南平骑兵有三百多人,不算人少。呈包围之势的晋军步兵人数也不过两三百人,但是这支军队显然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个个身材魁梧,全身黑色铁甲,手持长刀,步伐整齐沉重,其徐如林,仿佛两座大山压过来。
要知南方诸国之兵向来不如中原王朝各节度使的精锐牙兵善战,纵然燕敬宗这支骑兵是他从鹤峰土家带出来的精锐亲兵,比起这支甲器精良的北军也是气势顿时差了一截。
安嗣荣笑道:“燕敬宗,今日你已无胜算,弃刀投降,可免你手下众兄弟一死。”
平日里素来骄横的燕敬宗此时竟默然不语,全神戒备,因为他已感到一股杀气在逼近。只见铁甲步兵队列中间分开,让出一条路来。一匹高头大马缓缓而来,马上将军左手提缰,右手握枪,全身铁甲,连头盔也是把整张脸遮住的,看不到面庞。
此将身材更是十分高大魁梧,手中铁枪沉沉,枪身乌黑发亮。他一个人出现甚至比整个这支军队给人带来的压迫感还更为强大。
轮到燕敬宗口中发苦,心中不祥的感觉升起,第一次他感受到猎物落入猎人布下的陷阱那种绝望和恐惧。虽然素闻北兵精锐,但是这支晋军显然已不是一般的精锐,除了全身重甲,刀剑难入之外,他们所装备的长刀更令在场识货之人倒吸凉气。此刀长约九尺,刃长于柄,刀身狭长脊厚锋薄,显然是当年大唐极盛之时,唐军威震西域漠北的神兵利器——陌刀。此刀威力巨大,专克骑兵,唯一缺点就是制造工艺要求极高,造价不菲,纵使大唐国力极盛之时装备唐军也不过数千口,至晚唐国力渐衰,这种昂贵的武器基本已没有哪支军队装备得起了。
神兵利器今日忽然在这支犹如从天而降出现在南平国境内的奇兵手里重现,然而更可怕的是这支军队的统领。以燕敬宗纵横江湖数十年的眼光阅历,已觉察到这铁甲将军绝不是一般军中只懂得简单战阵冲杀骑射的武将,更是一位功力气场高到可怕的武林高手。
骑马的将军铁盔下两道冷冷的目光射在燕敬宗身上,徐徐问道:“你就是燕敬宗?”
“是又如何?”
“虽然今天你身上有伤,但我不是来和你比武的,奉令杀你。”
言毕径直一拍马背,一跃而下,手中铁枪直取燕敬宗。角度力道让对手绝无可能靠身法闪避。燕敬宗只得挥刀格挡。刀口和枪身一碰,燕敬宗这样横练的高手也震得虎口流血。
铁甲将军并不停手,金戈交集之声迭起,饶是燕敬宗纵横湘楚,数十年未尝一败,也只三招,已是披头散发,气血翻涌。
第四招未尽,铁甲将军空中转身,双手执枪猛劈下去。须知用枪之人皆以刺、挑为主,而此人将枪做刀劈,这力道和气势何其之盛。燕敬宗避无可避,双手举刀硬生生接了这一枪。只听“咣”的一声,燕敬宗双膝跪地,胸中一口血噗地喷了出来,惨然道:“你是何人?”
“死有余辜,何须多问”言毕,铁甲将回头看了一眼符疏同等人。安嗣荣微微一点头,但见铁甲将手中铁枪疾如闪电一收一刺,燕敬宗从咽喉到颈后已被刺了个透。铁甲将军抽枪转身就走,燕敬宗的尸身扑到在地。
众人目瞪口呆,燕敬权已是目眦皆裂,双眼血红,喉咙中呜咽着欲上前拼命,却被手下死死抱住。
路昌大声道:“燕敬宗作恶多端,今已伏诛,余人不究,可自行离去,倘有冥顽不灵者,格杀勿论!”
南平军眼见主将被杀,已是肝胆俱裂,哪里还敢恋战。倒有几个忠勇之人,抢了燕敬宗尸身,拥着燕敬权一哄而去。
铁甲将走到安嗣荣近前一揖,又看了一眼安嗣荣身旁的符疏同。安嗣荣道:“无妨,这位是祁国公符彦卿将军的公子符疏同,说起来祁国公与令尊算是世交好友。”
铁甲将对符疏同微微一揖,然后道:“属下奉大东家之令,率部携三日口粮,昼伏夜行,潜入南平境内,今日击杀燕敬宗,特来复命。”
安嗣荣微微颔首:“做得好,击杀匪首,不枉纵,不滥杀,此事已毕,即刻返回驻地,写一份简报呈与军机堂。”
“是。”铁甲将恭敬一揖,转身上马,一挥手,领着铁甲军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