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至近午,辽军后队突然骚动起来,耶律朗吾回身一看,北城竟已陷落。原来韩令坤率天义社部众,以肖十二为内应,从北门杀入,只不到一个时辰已拿下北城,连九牛神弩都架在了北城城墙上。
朗吾见腹背受敌,顿时无心再攻南城,下令渡河夺回北城,一时间号令混乱,辽军各自抢先回撤。大约一半人回到北城附近时,韩令坤一声令下,重弩齐发,河面、岸边辽军人马倒毙无数。人喊马嘶,混乱不堪中,北城东西两角炮声响起,两路劲骑东西夹击,直冲辽阵。东边药宗玉率两百骑兵杀到,西边安嗣荣亲率澶州十八骑和两百铁骑发起冲锋。南城城楼上,王琼、张屹见辽军败退,也打开城门,率众掩杀。
辽军铁骑本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奈何此时一片混乱,南北坚城尽失,东西铁骑冲杀,脚下又是并不坚实的冰层,虚虚实实,步步心惊。仓皇中自相践踏,掉入冰窟者比被敌军砍杀、射死的还多。
战至午后,耶律朗吾在亲兵护卫下一路北逃,到相州(安阳)城下才稳住阵脚,收拢残兵,发现竟折损了七八千人。
天义社方面清点损失,安嗣荣、药宗玉所率骑兵只损失二十余人,韩令坤步军阵亡百余人。王琼、张屹部众一天一夜,战损近千。不幸的是,王琼身先士卒追击辽军,在黄河冰面上中箭落马,头部重伤,当夜里不治身亡。
安嗣荣命将王琼部众清点整编,愿留者归于韩令坤麾下,愿走者,厚赏遣散。张屹因王琼已死,无心留恋,率部自回夏津渡打游击去了。安嗣荣将所获辽军甲胄、兵器、军资、银两尽赏与他。
澶州既复,天义社一面加强城防,一面传信大钦岛,命将囤积在大钦岛的兵甲、器具分批运往澶州。
耶律德光闻讯澶州已失,命相州(安阳)守将粱晖发兵助耶律朗吾夺回。粱晖乃是幽燕汉臣,为人首鼠两端,逡巡畏战,虽奉诏令,却诸般推诿,一兵不发。耶律朗吾只得硬着头皮整军来攻。
安嗣荣等人到城楼观阵,但见辽军虽新败,休整后依然列阵整齐严明。药宗玉按捺不住,请求出战。安嗣荣却对诸人道:“这用兵之道,最关键在一个‘势’字,但凡良将,习地理、判水文、观天象、测风势无非皆为求一个‘势’字,简单说就是如何求得一个时机,在两军相接时以己方最好的态势冲击敌方最糟糕的态势。以此判敌,耶律朗吾所部多为精锐铁骑,陈兵平原,列阵严明,此为不可攻也。”乃下令坚壁清野,严守不出。
耶律朗吾数次冲到城下,皆被强弩飞石击退,只得引兵撤回。天义社趁机派兵将澶州西面黄河浮桥一把火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