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我可没碰你,不许喊疼,快把东西给我!”
确实没碰他,可问题又来了,裴戎突然发现,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自己的下巴几乎贴到了滕王的鼻尖。
特别是,滕王还没穿上衣。
他本就生的比滕王高大,单靠身材就已经是压倒性的差距,何况强大的特殊气场,滕王在底下,显得异常娇小。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滕王也是愣住了,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一直在调戏别人,突然有一天竟被人给调戏了,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不过他毕竟是响当当的‘大唐第一纨绔’,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甚至还臭不要脸的想到了‘小鸟依人’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抬起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对方,撒着娇道:“我说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不过是拿了你件锦囊,你就这么追着我要,我要是拿了你点别的,你还不得上门追着我讨啊~?”
说着,滕王还有意无意地将目光落向他的喉结,裴戎着实被他热烈的目光给灼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偏过头去,把视线转移别处:“不过是件小玩意,暂时不能拿给你看。”
“哦?是什么东西这样宝贝得紧,都不愿意拿给人家看看?”
“不过是件私物,没什么大不了的。”
“私物?”滕王眯眼笑着,再也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喉结处轻轻划了一下,“你这样一说,本王就更好奇了。”
冰凉的触感,让裴戎浑身一凛,顿时松了手,然后立即背过身去,不敢在看他,强行熨平了声音,回答他:“其实这东西本就是想送给你的,不过,不是打算今日给你。”
“给我的?真的是给我的么?”滕王竟然被惊喜到了,又跑到裴戎面前,一个劲儿地追问,“既然是给我的,为什么不能今日给我?”
“因为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生辰礼,而你的生辰不是明日才到么。”裴戎很快扫地他一眼,面色绯红,旋即又把视线移了回去,补充道,“唔。是银姬前几日告诉我的。”
“那个多嘴的丫头,什么生辰不生辰的,本王早就忘后脑勺去了。”滕王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高兴得很,乐的嘴巴都快咧到了后脑勺,“难怪你早上在屋子里磨磨蹭蹭半天才出门,原来是给我在准备这个东西。”
裴戎点了点头。
“既然是给本王准备的生辰礼,那么本王就换给你。”滕王大手一挥,将锦囊递了回去。
裴戎一愣:“怎么...不想看了?”
“明日的生辰,明日再给我。”
裴戎想了想,把滕王摊开的手掌握了回去:“既然是为你准备的,你便收下吧。”
这回滕王倒是有些扭捏了,小心翼翼地问:“能收么?”
“当然能。送你的便是你的,早一点晚一点拿给你没有什么两样。不过答应我,一定要明日再拆开,毕竟明日才是正经的生辰,提前拆了不吉利。”
不知道为什么,裴戎的语气有些郑重,滕王也认真起来,答应他:“好,听你的,明日再拆~”
滕王欢欢喜喜地收了东西,裴戎却不知怎地,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滕王有些吃惊,抬起头看他,不知道他还要干什么。
裴戎的手握地很紧,好像想说什么,握了半天,这才松开,又像是怕他记不得似的,叮嘱了一遍:“元婴,答应我,一定要明日再拆。”
滕王微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裴戎又回到了那种紧绷如弦的状态。
“知道了~我听你的就是了。说实话,我还挺期待的,里面究竟是什么呀?”
是一道你的索命符...
裴戎哽咽了一下,却不能说出口,尽量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回答道:“是一枚印章,我自己刻的,说实话有些拿不出手,因为不是什么贵重的玉料,是件牛角料,可能不配你的身份,不比琅琊印阁那些名匠手艺...”
裴戎的声音越来越小,滕王却越听越欢喜:“真的么?真的是你亲手给我做的?”
“是。”
“那真是太好了。”滕王把锦囊放在手心看了又看,又稀罕地隔着袋子摸了摸,“我知道,做一件犁蒸棕的印章是很不容易的,要先打坯制成初坯,再经过打磨、抛光,上蜡,一共要做几十道工序,才能做出来一件像样的,要比玉料费劲许多。”
滕王捏了捏印章顶上的凸起部分,吃惊地道:“你还雕了兽首?”
裴戎红着脸,点了点头。
“这更是麻烦了,还需要用火烧,才能去掉多余废料,一不小心就会被烧坏了,还得重头再来一遍。”
“的确废了不少料子。”裴戎老实说道,“前前后后,一共烧坏了七八个。”
“居然这么难!”滕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喜欢,突然冲上来抱了裴戎一下,只是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就被裴戎推了出去。
“干什么啊你。”裴戎窘迫道,“多大人了,好歹也是个藩王,像个小孩儿似的,快去洗澡吧,光了这么久,一会该着凉了。”
“好。都听你的。”滕王笑着回应,“那我先去洗了啊,你也赶快换衣服,洗完赶紧出来吃饭。”
滕王进了里间,不一会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裴戎坐在原地,慢慢褪去外袍,有些失神地换了衣衫,再也没动过地方。
里间热气腾腾,滕王泡在水中,收敛了笑意,不再像一朵艳阳下的紫藤花,目光冷的发寒,望向一旁的锦囊。
昆仑奴从暗处闪了出来,见主人脸色可怕,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这件东西怎么处理?”
“这东西我们不能动。”滕王压低声音,生怕外面的人听到:“不光我不能动,你们谁都不能动。这是武则天亲自派人交给他的,事关他的性命,任何人不能擅自处理。”
“那殿下的谋逆罪名岂不是就被那毒妇坐实了?”昆仑奴惶恐地说道,“殿下!您可要想好了,这可是掉脑袋的死罪啊,既然裴大人他从王陆手里接过了此物,又把它亲手交给您,就说明他对您毫无情意可言,您为何还要护着他?把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他亲手交给本王的生辰礼...滕王越想心越凉,好像泡在冰窟里面,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崇德,你的心里...难道一点也没有本王么...
昆仑奴见滕王不说话了,又接着劝谏道:“殿下,您可不能妇人之仁啊!”
“大胆!本王的事情,何时容得你来置喙?!”
水花四溅,吓得昆仑奴立即跪了下去:“殿下请您息怒,阿奴不敢,阿奴再也不说了。”
滕王沉默了一会,摆了摆手,又恢复了惯有的慵懒口吻:“你下去吧,本王自有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