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杀人,解兆新没来由的有些抗拒,但是能帮祖洪杰某个好前程,也是可以接受的。而且李仲虎的话里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你不答应,那祖洪杰多半会在战场上牺牲,将他作为死士或者放到梁州城外某座军寨当成炮灰,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李鸦儿走过来将那个行军囊递给解兆新,解兆新犹豫片刻后便接过酒囊,转身离开。
李仲虎站在凉亭内继续喝酒,但也一直看着离去的解兆新,李鸦儿则将他送到马边上。
“将来如果有机会,希望能跟你打一场。”李鸦儿忽然说道,用隐秘动作收回了一张纸条并放到自己怀中。他看向解兆新时眼神熠熠,这位在沙场上历练出的大好儿郎,也是军中出了名的武痴。
解兆新没有答话只是对着那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点点头,将包袱挂在马鞍上牵着马朝着梁州城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节,梁州城两边的山上正是青绿色与浓绿色相交的时候,两种绿色之间还不时有些尚未完全谢去的花朵,然而在一些阳光较为充足的位置,一些果树上已然有了些山楂、灯笼果之类的果实挂着了。
解兆新坐在马背上看着两边的青山,心中抑郁稍稍缓解,想起小时候差不多这个时候插秧完毕后没吃的,就跑到山上,饿也不饿坏,运气好时还能打到些野物,蛇是最常吃的。
其实那个时候解兆新很奇怪,在离村近的山上一条蛇都未曾见过,离村三四里之后才能勉强看到一两条体型稍大一点的蛇类。
“不知道这山上有没有蛇呢?”解兆新心中还在这样想着,却见刚刚还只有一个模糊样子的梁州城,现在已经近在眼前。这梁州城城墙约莫有五里,但因为两边都是峭壁,所以所以这座从前朝就是南北两地交汇聚点之一的梁州城有着天下最高的城墙。
城墙足有八丈,城下的解兆新抬起头看着城墙最高处以及最高处附近那座旗楼,心中感慨,难怪之前西掖的十万军马两天时间就扫平了梁州城以北的所有关口,但是在这梁州城外,却是连进攻的勇气都没有。
或许是李仲虎早就安排好了,解兆新入城时官兵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查验通关文牒等身份证明,只是简单记录了下名字就放他进城。
解兆新见天色尚早,心中动了尽早出城的心,可随即想到城外的世界他不太了解,不如先在梁州城内住上一晚再说。不过在梁州城内休息,那个叫李仲虎肯定会知道,到时候又多些麻烦事,解兆新便不再停留,在路上买上了能对付四五天的干粮之后,便赶到了梁州城的另外一边的城门。
在城门前,解兆新走进一处酒肆,要了一碗面条和一壶酒慢慢的吃着。他不时看向城头那边,心中想着不知城外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好像,少年是第一次独自踏上旅途,不过他已经不再像当初离开乌杨那般患得患失。从离开乌杨与冉齐文一起进入方斗山的那一刻起,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到,这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也没有想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自己的心里竟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解兆新付过四个铜板后,走出铺子牵着马经过了城门。
原本以为会心态平和的踏上这次不知终点在何处的旅途,可走出城门的第一幕就让他震撼不已。
眼前所见一马平川,没有身后那种高耸入云的大山,就连那种小土丘都几乎没有,农田里有不少人正在匆忙抢种今年的水稻,尽可能减少之前西掖军碾过造成的损失,商人们在大路上押送着货物,几队镖师们终于放松了警惕。
解兆新只觉抑郁一扫而空胸中满是豪情,他跃上白马,轻轻拍了拍白马的脖子,然后轻轻一夹马腹,周围人只见一个少年骑着一匹白马在大路上快速前进,那少年脸上似乎带着一点笑容,眼神中却是坚韧和冷静。
白马出的何止是梁州,还有少年的安全圈,不出去走走,怎能长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