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正见陈开父子二人走远,这才从阴影中走出,快步回家。
来到家中,只见家中乱成一团,几个家仆跪在院中,各个鼻青脸肿。其中有一个伤的最重,满脸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正是那个受儿子所托跟自己报讯的人。
族正眉头一皱,怒气上涌。过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别跪着了,都起来吧,你们赶紧扶着狗子去治伤。”
家仆皆知道郑仕杰的手段,没有他的命令,一时竟不敢起身。
族正喝道:“都聋了吗,没听到我的话?”
一个胆子稍大的家仆,磕头道:“郎君言明让咱们跪到明晨,如今时候未到,咱们不能起来。”
族正脸色稍缓,点头道:“你们倒听他的话,好了,赶紧起来,别弄出人命。”说到后来,语气已十分严厉。
众家仆心中一凛,当即起身,抬着重伤的狗子,退了出去。
此刻族正腹中空空,早已饥饿难耐,然而闻着菜香,偏偏一点食欲也没有。
放下碗筷,直接去了儿子的卧房。来到房外,只听见房内“哼哼唧唧”的声音不停,似乎仍疼痛难当。
族正上前敲门,房里呻吟呼痛的声音更加响了。
族正大声道:“仕杰,开门。”
“吱”的一声,房门打开,只见郑仕杰双颊高高肿起,指痕至今未消。族正见了,甚是心疼。
郑仕杰见了父亲,也不招呼,径自回到了床上,将被褥蒙在脸上,对族正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族正也不生气,走了过去,坐在床沿,说道:“你既然对陈家父子看不过眼,怎么不早跟我说呀?要对付他们,那还不容易的紧,你……你……哎!”
郑仕杰掀开被褥,叫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帮我,只要你开口帮我,那老的不能免除兵役,那小的还不是任我处置?
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当着众人的面,出如此重手打我,以后我出门,谁不笑话我?”
族正“哼”的一声,冷冷的道:“他们敢,谁敢笑一声,我即刻便割了他的舌头。”
说这番话时,眼中杀意弥漫,面目狰狞。
郑仕杰还从没见过父亲露过如此面目,不自禁的感到的害怕。就连说话声音也小了:“那……那他们父子欺负我,爹怎么不替我出头?只要收买了那两个公差,再将周家的马全部杀了,陈家父子还不乖乖跪在地上求我?”
族正伸出双手,握住儿子的右手,轻轻拍了拍,柔声道:“若是只有周掣那小子在,即便他是周大宏的儿子,我也不放在眼里,那时倒是可以按照你的方法办。
可是周大宏是陪同儿子一起来的,我也并不是怕他。只是他在县城经营多年,有些人脉。我了解他这个人,倘若你欺负他的儿子,又诋毁周家马铺的声誉,他是会跟你拼命的。”
郑仕杰赌气道:“拼命就拼命,陈开这小子先是辱我,又因为他,让我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此仇不报,我郑仕杰誓不为人!眼下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爹,就因为这个周大宏,我的仇就不报了吗?”
族正仰天打个哈哈,又出露出招牌式的微笑,说道:“这个仇自然要报,欺辱我儿的人,我怎会放过他。你放心,周大宏只是跟陈家父子做个交易而已,他一走,这二人还不是照样任由咱们宰割?”
郑仕杰大喜,笑着从床上坐起,似乎脸上也不痛了:“那咱们什么时候行动,我要将那个病秧子好好折磨一番,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族正捋须笑道:“周大宏与公差已走,事不宜迟,咱们明天就开始行动。仕杰,记得爹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了吗?”
郑仕杰撇撇嘴,仰倒在床上,道:“记得,当然记得。咱们要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报仇的事,当然要背地里行动,不但报了仇,还要让人夸你是公正无私的好族正。”
再次从床上坐起,不高兴的道:“爹,就是这样做,是不是太麻烦了些?以咱们家在这一带的势力,直接明枪明刀的报复,谁敢说咱们的一句不是?”
族正摇了摇头:“你现在还小,有些道理你不懂。你平时就是太招摇了,总让我省不了心,这次等除掉这对父子,你给我好好收收心,也改变改变在大伙儿心目中的形象。小魔王的诨号,多难听!”
郑仕杰嘴上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反而觉得小魔王的外号颇为霸气。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别人一听到他的名字,那就吓得魂不附体,这种感觉别提多享受了。
族正接着道:“明日我就派人日夜监视那对父子,他们陈家没什么靠山,陈老汉好像还有一个书呆子弟弟,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想必早已饿死在外地。
咱们先从他们家的马着手,让他们的马一个个的暴毙,再一步步的吞了他们的田地,让他们再也无法过活,不得不求助咱们。届时咱们假意帮忙,再好好的收拾他们。
天也不早了,你好好歇息吧,这对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爹替你解决。”
郑仕杰送走父亲,关上了房门,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
爹这样对付陈家父子,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这要见成效,不知还要等到何时?不行,就算爹心意已决,那我也要时不时的去羞辱调戏他们,找找他们的麻烦,只是这件事得瞒着父亲才行。
……
另一边陈开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不为别的,就是担心族正接下来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