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司马长翼松开了手。
“怎么了?”司马长翼缓缓地抬头,直视着周皇的眼睛。“陛下,要不要听实话。”
“要。”
“可能会导致您心神不宁,而这,正好是养病的大忌。”
门外的侍卫喊道,“兴郡到!”
“快点吧。”
“陛下,您,最多只能活五年,这是好好将养的结果。您体内气血亏空严重,身上有暗疾,但最关键的是,脑子……”
“脑子怎么了?”
“有一颗,瘤子……”
李国辅慌了神,他一把跪下,“陛下,您不要怕,我李伴伴生生死死追随着您。”脑子里面的瘤子在古代是绝症,谁家帝王会允许开颅呢?而且无法做到无菌环境,开颅必死。
司马长翼站起身,准备走了,他和陛下的关系就是这样,随意。
“等一下,你能告诉我,我如果吞服丹药还能活多久?”
“吃毒丹吗?”
“是的,我一定要活着看到吴国江河日下,被我们打断再一次爬起来的脊梁。”
“陛下,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您一定要把明明可以下一代的事情这一代做完,但,这事急不来,我们周国北有齐,西有梁,南有吴,一步一步打扎实了才能保证自己走得远。”
“我明白,但是,吴国一定要灭。”
“这是我们所有周国人的愿望啊,毕竟当年的吴国背信弃义,坑害百姓。”
当年,北方齐国大旱,大量齐人南下。齐国是大国,周国是小国,周国需要倾尽全国之力抵抗。周国和吴梁两国签订协议,在这段时间里,两国不能进攻周国。但是,吴国食言了,吴国派出大军,一路烧杀抢掠,近乎打到周国首都。若不是吴皇突然驾崩,打穿周国都有可能。此战过后,吴国控制了整个殷湖以及北方大部分地区,北殷家都和周国西南土司接壤了。吴国借着周国爬起来了。
“陛下,如果您服用丹药,很有可能多活两年,但是很痛苦,苦苦挣扎着活下去。”
“当我薨逝,我什么也留不下,金银财宝都会随风而去,留给子孙的,只有一个再也站不起来的吴国和南方的大片温暖沃土。”
“估摸着会被称为千古一帝。”
“你答应我,好吗?有生之年,一定要打断吴国的武运脊梁!”
司马长翼点了点头,“好的,陛下。”
走出辇车,站在前方,看着慢悠悠的车夫,他夺过鞭子。
“驾!”马车加速了,前面的士兵看着突然加速的马车,让开了路。好在现在四周除了护卫,其他的都四散出去布防了。
司马长翼握紧马鞭,“既然你给我不断前进的动力,我又为何,不能给你驾车呢?希望你活着坐在龙椅上,我驾着长车,带你踏尽这吴家江山。”
……
八合山前线,山坡上躺着很多尸体,鲜血染红了枯萎的草木。兵器随意地散落在林间,一面残缺的红龙旗破败地勾挂在树枝上。
石木走到了这里,他们在这里遇到了林副都统的抵抗。山上的那面麒麟旗显得无比刺眼,但是没有办法,想要进入东方家,这里是最快的通道,也是最适合大军进入的通道。
周国南军的指挥所在一个坞堡里。
坞堡堡主还活着,要是搁在吴国刚刚把殷湖纳入领土范围的时候,免不了一家老小连狗都要杀掉。现在,毕竟是要占领,而不是抢一笔就走,现在肯定要和吴人打好关系。
石木回到了坞堡,他刚刚在帅帐坐下,就有一名士卒前来禀告,“将军,有人来见。”
“让他进来。”东方泽走进了帅帐,拱手行礼,“草民东方泽,拜见将军。”
“你就是那个开门投降的守备?”
“正是草民。”“行了行了,不要草民草民的了,好歹以前有官身,叫末将,你还是一个有功之臣。”
“谢将军。”“有什么事?”
“末将知道一条路,可以绕过正面防线,从后面进攻八合山。”
“你说的是那条山路?”
“对的。”
“你觉得大军可以走山路进东方家腹地?”
“不用大军,我只需要两千兵马就可以。”
“两千?有什么用?杯水车薪。而且沿途山路崎岖,堡寨众多,去了必死无疑。”
“末将有信心可以劝降沿途的堡寨守备。”
石木多日攻不下八合山,心中早就窝火,现在看到了一个办法,他告诉东方泽,“我给你两千人。”
他看向他身边的亲卫,“去找赵参将。”
很快,赵参将来了。“赵参将,你领着两千兵马跟着他进落山小道,绕后前后夹击吴军!”
“末将领命!”
……
皂城县衙门口走过一队队士卒,他们腰间挎刀,背上背着硬弓,带着箭囊。
骆都统站在高台上,他看着一队队经过楼下的整齐排列的士卒,向着城门口走去。
“这一下,东方家怕是要急着保护靖城了。”
“都统,那个,周国的谢将军的尸体怎么办?”
副官上来禀告。“尸体?放哪里了?”
“那些愤怒的百姓把他当成了卫国人,直接把他扯下来,分尸吃掉了他的肉。”
副官也是没想到这里的民风如此彪悍,上街哄抢人肉。
“那还有尸体吗?”
“有,还有一颗头颅,是被您的一个路过的亲兵抢回来的。”
骆都统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他拍拍副官的肩膀,“对方好歹也是一个将军,怎么能就这么一颗头颅下葬呢?”
“那……”
“用木头给他雕一个身体。”
“用什么木头?”
“这里杉木多吗?”副官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阴狠。
“多。”
“那行,既然谢将军不喜欢张扬,隐姓埋名过来送周皇旨意,那么想必是不愿张扬。我们用衫木给他造一个身体,我们去给周国人送回礼。”
……
申时,军队,出发了,四周看着这里的眼睛急着把情报送回各家的主子。
一个穿着盔甲的年轻小将骑着马靠近骆都统,“都统,我们这不是造反吗?”
“你要记住,我永远不会背叛吴国。”
“记住,输了才叫造反,赢了叫清君侧。”
“况且,我们会不会做这件事也不一定。”
……
靖城,东方家。东方端召开了家族会议。家族里的族老看着东方端,他们不明白,今天既不是家族重要的日子,也不是每个月固定的开会的日子,叫他们干嘛?
而且,为什么要把几乎所有族里面的人都叫过来?家族的人差不多来齐了,当然除了细城领兵的东方家将领和外放出去的东方家官员。
“诸位,我东方家已经到了危机关头,八合山外面是周国,细城以北,是卫国。”
“但是不仅仅是这样,还有吴国!”东方端拿出了一封信笺,这是李无命送过去的那封信。
“这就是铁证。”这封信的拓本被传到了每个人的面前。
“这,这是真的?”
“不敢相信啊。吴皇想要除掉我们。”
“这,我不相信!”有一些族老并不相信这些铁证。
像是卡着时间一样,门外传来了呼喊声,“老爷,不好了,北边的皂城,骆都统,起兵了!”
门口的侍卫把门打开,东方端隔着门槛,看着跪在地上的家丁,“起来,慢慢说。”
“老爷,骆都统于昨日起兵,率领虎威骑主力骑兵从皂城一路南下,方向正好是我们靖城。”
“东方寿的兵马没有来?”
“没有,他们还在细城,不过,他们有了南撤的迹象。”东方端回头,看向后面的族老们,那些族老有的已经双股打颤,显然,多年的高高在上,养尊处优让他们丧失了面对战争的勇气。
“各位,看到了没有,吴国已经要动手了。”
有一位族老问,“东方端,我们可以守住靖城吗?”
“放心,靖城固若金汤,粮草充足。”
“那就好。”
“但是没有援军啊,吴,周,卫都是敌人。”
“所以,我们要交好一方。”
“我们向吴国交出东方家的诚意吧。”
“不,骆都统这个人很凶恶,他不会放弃进城抢一番的。”
“那就周国?”
“周国太强势,我们很难保持独立。”
“卫国?”
“对,我们和卫国打了很多年,知己知彼,我们知道卫国弱小,我们只需要俯首称臣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借助卫国和周国建立良好关系,共同对抗吴国。”
“那也很困难啊,我们的钱财需要靠吴国南方提供,现在,断掉吴国这条线,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钱粮,卫国和周国也没有余力资助我们。”
“所以,现在就需要你们的帮助了。”
“什么帮助?”
“东方家的宝藏。”
“你休想知道宝藏的位置。”
“东方家当年和初代家主一起开边,把劫掠来的财富藏了起来,他的三兄弟,都知道宝藏位置,但是,初代家主没有把位置传给自己的后人,三兄弟却代代相传。”
“但是,这三兄弟的后人没有一个出去寻找的,这又是为什么呢?现在,这三兄弟都一代不如一代,后代里傻子居多,夭折的也不在少数。现在只有东方瑞你和细城的东方寿知道这个宝藏的位置,至于东方耀,早早的就死了,据说他还和一个与他私奔的姑娘有一个儿子,如果还活着,可能他得叫我叔吧。”
“你想都别想,我绝对不会把宝藏位置告诉你的!”
“东方瑞,不要急,我已经派出信使联系了卫国,细城的东方寿也已经被我这个家主命令放弃抵抗,你不说也没关系,大刑伺候下你不说也得说。”
“全部抓起来!”
“东方端,你无耻!”
“今日,我东方家独立,国号越,行大祭,以告天地,大赦天下。”
……
晚上,吴都,吴皇突然感到不安,他走出了寝宫,来到了院子里。
大太监看到吴皇出来,作揖行礼,“陛下,您还没睡。”
“心慌,出来看看。”他抬头,天上都是星,他找到了吴国建立时对应吴国的星宿,他看到东北角被一片乌云掩去。
突然,一名小太监赶来向大太监禀告。
宫内的大太监出了门,来到院子里。“魏忠德,什么事?”
“陛下,司天监来报,北方紫微之气衰落。”
“是哪位?”
“周。”
“但我看周国皇帝不像是大限将至,还能御驾亲征。”
“这……”魏忠德显然不敢辩驳吴皇的看法。
“还有事吗?”
“东北有流星坠落,恐怕东北要有大灾。”
“朕,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