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晏看了眼那些魔兽，沉声道：“那巨斧甚大，且巨斧本身杂糅了不少陨铁奇矿，只怕人手不够。”

竹曳握着拳头，咬牙看了眼远方。

不少魔族子民瞧这万年不见的阵仗，都抻着脖子围过来观看。远处一个小店不知在卖着什么，袅袅白烟飘了老高，男女老少有说有笑围了一圈。有几个角都没长的小魔，坐在墙角竖着耳朵，听里面的说书人讲“大君收服各部”的故事。旁边一个流浪老头模样的魔，哈哈大笑着，露出缺了一半的牙，拍手道：“大君乃是我魔域救星啊！”

一人往老者身前的碗里放了块糕点，笑着应和：“我还以为老一辈都更喜欢魔域从前血气方刚的模样，看来是我见识浅薄了。”

那老者笑道：“若是能安定生活，谁喜欢成天争来斗去呢？大君是个有远见的人，老夫自是佩服的。”

那群小孩也仰着脸，拍手道：“大君最好啦！迎月节还给大家发粮食点天灯！我们以后也要像大君一样，做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旁边一人挑着担子，不知在卖什么，沉重道：“可惜大君还未同我们过过一次迎月节呢，我甚至还未见过大君，他便这么走了~”

一时间众人都低下了头，那挑夫也叹着气悠悠走了。

城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些新栽的墨竹，有一些才刚刚栽下，翻新的泥土还透着湿气，小小一颗墨竹种在墙角有些蔫巴，主人怕它倒下，还特地给它绑了一根木棍。

整齐的屋檐在两边形成一条长街，屋檐上挂着一只只漆黑的铃铛，叮铃叮铃响着。若是在魔域住久了，就会知道，每逢亲朋好友去世，魔族的人都会挂出一只黑色铃铛，祈祷他听着声音多留一段，不要太快消散于世间。

炊烟袅袅，飘到屋檐上空，不一会就融入空中消失不见了。隔开喧闹人声和响铃，越过拥挤的人群，只有城门脚下气氛沉重，隔了一道天堑般，寂静得格格不入。

竹曳收回了目光，轻笑道：“我想，人手应该是够的。”

说罢，他飞身落到了城门上，沉声呐喊道：“诸位魔域子民！你们的大君并未消散，他还能回到魔域！”

街上的众人顿时被施法停住了一般，只有白烟还在飘动，铃铛还在叮当作响。说书人从窗口探出了半个头。小孩张着嘴瞪大了眼，流浪老者模糊的瞳孔溢出了一层水光。先前的挑夫空着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喘着气看着城门。众人不约而同转向城楼，眉眼间喜忧参半，似想大哭一场，又想大笑出声。

竹曳眉眼一喜，继续喊道：“只是他现在遇到了困难，需要禁地里的渡魔盏！禁地为巨斧所拦，我需要更多的人手去搬开巨斧！若是有人愿意，就请与我同往！我代大君谢过大家！”

语毕，竹曳右手抬平到胸前，弯腰将额头贴到了手背上。这是魔族最大的谢礼，一般只有涉及性命，才会得见此礼。

君晏疑惑道：“大君？是聆风吗？”

追云不似往日那般沉着，拿袖子抹了把眼泪，声音还有些嘶哑。悠悠答道：“聆风君上走的太过突然。本来魔族只有胜者为王一说，但众人闻讯后却自发称他为大君，沿街栽种墨竹以表怀念，更是为了让他久留魔域，每家每户，屋檐下黑铃悬满，日日夜夜铃响不断。”追云有些哽咽，咽了咽口水，强忍着泪光继续说。“他们以为，只要铃声在响，大君便会寻着铃声留在魔域。哪怕他们看不到，也不知道这一说法是否真实，但自大君去世的消息一传开，魔域的铃声便从未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