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晏只喝着茶水，捏着萧萧的手指把玩，头也不抬。

应小礼面不改色，继续念道：“今江南蓝家来信，言六皇子外公蓝达不幸殒命，蓝家家主蓝尧行，念六皇子久已。借此时机，恭请六皇子回江南蓝家，一来尽儿孙之孝，二来全蓝家家主舐犊之情。陛下感念天恩，怜六皇子失亲之痛，特赐珠宝绫罗，准六皇子下江南探亲！”

季临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应小礼举着圣旨半天，小心又喊了声“六殿下？”，他才懵懂抬起头来，接过了圣旨。

后边的君晏笑得意味不明，给应小礼丢了个小珠子，应小礼笑吟吟道：“六殿下与大人有何吩咐？咱家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君晏一笑，开口问：“我听闻这蓝家对蓝贵妃和季临沨不闻不问，如今所来为何？”

应小礼看了眼季临沨，见他无甚异常，才笑着开口答：“不瞒大人，蓝家的请奏昨晚大半夜才送入宫中，究竟为何而来，了解蓝家的人有两种说法。”

“哦，愿闻其详。”

“一是蓝家家主真情实感想念自己的外甥，从前作为庶子不得势，所以现在才能上奏求见。”

季临沨咬着唇，眼中情绪不明。君晏勾唇，“另一种呢？”。

应小礼收起了笑，低头道：“二便是，蓝家与人勾结，想借机铲除六皇子。”

季临沨握着圣旨，指节发白。有些沉重的问：“那、那父皇可知道？”

应小礼不敢答，见君晏点了点头，才继续说：“回六殿下，陛下知道。”他见季临沨眼中晦暗不明，还是继续说。“有一事二位或许不知，玥国与洛国打了许久，国库可没那么多粮草，这都亏了蓝家暗暗支持。所以，昨晚大监才急急将蓝家家主的请奏一呈上，陛下当即就拿了朱批，下旨准了。”

季临沨咬牙不动。君晏听出后面这段话，是应小礼在暗里告诉他二人，皇帝在蓝家与六皇子间，更倚重蓝家。此行是凶是吉，只能凭他六皇子的个人造化。

应小礼只静静等待二人开口。

君晏浅笑着给应小礼又丢了个珠子，说：“还劳烦公公，进宫回禀一声，这六皇子我亲自护送。为避免错过蓝老家主的下葬日期，我们这就轻装上路了，不需要其他人。”

季临沨依旧咬着牙不动，应小礼看了他一眼，笑着恭顺答：“既是先生所请，陛下定会准许的。旨意已送达，咱家这便回宫了，祝六皇子与大人一路顺风。”

君晏点了点头，应小礼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出了院外，还不忘细心将檀居的门掩上。

君晏皱眉看着季临沨，声音略微低沉道：“我早告诉过你，你父皇是什么样的人，现下又在这发什么呆？”

季临沨一颤，赶紧答道：“是徒儿失礼了，但我并未在想父皇。”

君晏问：“那你在想什么？”刚刚那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总不能真想他那素未谋面的亲戚吧？

“我在想蓝尧行，或许我应该叫他一声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