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馨原本是一名良家女子,好歹也有个经商的父亲,家中也不缺什么。
到饥荒时,也是会适当去救急灾民,父亲落到个林大善人的名头。
有名有钱的林家也遭到许多人的窥视,上门的媒婆不知凡几,但没有一个对眼的。
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对她可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更难得是,她有一个好脾气,不骄纵,识大体。
但天有不测,终究天灾人祸,商路被阻,货烂在了手里。
见父亲日夜操劳,发间出现几缕银丝,她下定决心。
细心在那些公子哥中挑选,不过几日便下了结论。
府中还未遣散的丫鬟被派出去打探消息。
最后,她给王家的大公子回了信。
三两天功夫,媒婆到家把亲事办妥。
聘书,礼书,迎书。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一派欢喜景象。
那天,她红衣出嫁,在红纱之下,第一次看见自己新郎的模糊影子。
也是在那一天,火光冲天,她分不清人们身上的红色究竟是血还是布。
刀剑声,碰撞声,碎裂声杂在一起,整个人好似醉酒,浑浑噩噩地。
最终,迎亲的人马……无一幸存。
而林浅馨也落入了深渊。
当外面的喧闹惨叫结束。
早已掀开红盖头的她被束缚在花轿之中。
只听得有个浑厚的声音道:“难得遇见如此上佳的鼎炉。”
……
数日后,林浅馨失了清白的身子。
倚着鲜红的桌布,她摆弄着手中的白瓷杯。
桌上的烛光落入那光滑表面显得有些妖异。
她说不上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
悲伤?绝望?恐慌?
好像都没有,也好像都有。
反抗过——失败了。
想死,但自己家就这一个孩子,如果自己也死了,那父亲……
但……不想活了。
“咔嚓!”
白瓷杯摔在地上,碎片大小不一。
其中粗糙的酒水瘫在地上。
她轻轻拾起一块碎片。
碎片中倒影着她一袭红装的模样,不过怎么也看不清脸。
她笑了。
这模样,好丑——
锋锐的瓷片划过脖颈,鲜血喷涌。
身体感觉好暖。
像是,在娘亲的怀抱。
从未体验过吧。
……
醒来时,天色已亮。
昨晚的场景像是幻觉一样,自己还活着。
林浅馨轻轻触碰自己的脖子,没有哪怕一点痛楚。
梦……吗?
摇摇晃晃起身,看着自己不整的衣冠,她再次笑了。
这世道——
“你醒了。”
苍老的声音响起。
到这时,她才主要到那桌前褐衣老者。
不再是那劫匪,而是她从未见过的人,但她也没有询问,自顾自走到那被红布装饰的梳妆台前。
红色……好恶心。
即使万般不愿,林浅馨还是将自己打扮起来,毕竟她也不能再多做什么了。
老者倒着白瓷盏中的酒水。
“你已经死过一回了。”
林浅馨一愣,慢慢转过身转过身。
“老头子我姓李,来找你想摆脱你一件事,不过作为交换,你也可以要求我一件事。”
品着酒水,褐衣老头将目的道出。
而林浅馨反应过来,身体有些颤抖。
“李道长,你有什么要求?”
“你心甘情愿地死去。”
她苦笑起来,看样子,她横竖都活不下来,叹息一声道:“那李道长能让家父再生一子吗?”
老者轻轻将手中的酒杯置于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昨日,林大善人当尽家产悬赏劫走自己女儿的元凶——”
说罢,老者打量了一下脸色发白林浅馨。
“不过,外来一户商队,领队者是来这寻亲的一公子哥,据说是来找当年抛弃自己和娘亲的林广元——”
停顿片刻,老者叹了口气。
“当众验明有血缘关系。”
林浅馨哑然。
转而一笑,这天意作弄人,可……真的是天意吗?
“李道长要小女子怎样呢?”
褐衣老者起身,径直走向门。
“跟我来吧。”
……
来到这鬼村中,也有四个多月。
这段时间,她好像回到了之前,不过不是那富家小姐的生活,而是普通人,烧火做饭,织布捣衣。
但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