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祈仙缘门前,被她闹得马嘶狗跳,一地鸡毛。
她披头散发,灰尘、汗水、眼泪污浊了本就不漂亮的脸面。
她手提着一截未打磨过的粗糙短棍,声音嘶哑似破锣,又喊又叫,只身要往祈仙缘里闯。
那些拦着她的杂役,都被她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还是管事的明白事理,等他在妮的喊叫声中,听出妮是来找少年的,便一挥手,任妮闯。
更过分的,他还示意一名杂役,以去抢先通报为名,往柳林坡方向奔跑。
那杂役边跑边回头,还几次夸张地跌倒、崴脚、闪着腰,极尽拖延磨蹭之能事,只为在前面给妮带路。
他们唯恐妮跑错了小院,惊吓了别的尊客。
前面就是柳林坡的小桥。
报信的杂役,腰也好了,腿脚也利索了,一溜烟钻进小院,大声禀报,道:
“大将军呀,你家夫人杀进来啦……”
客厅里,少年、小荷、小鹿仙三人,正互相印证事情的来龙去脉。
才讲到灵动小厮与卤菜摊主均为飞将军麾下假扮,便被杂役这一声大喊叫停。
听到“夫人”二字,少年立刻想到是妮来了,心里一阵“噼啪”乱跳,紧张有余,镇定不足。
但又想到,自己是在师甫地安排下,堂堂正正地执行任务,为什么要紧张呢?
他不由瞄了一眼小鹿仙,小鹿仙神色依然,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倒是他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脸红得像公鸡的肉冠。
妮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见屋里三个人,怔了一下。
少年不能打,那疼都疼不过来,怎么舍得打。
圣女不能打,那是老皇赐婚,人家才是正牌,不能打,再说,人家是人族数得着的高手,也打不过人家。
那还剩下的那个女人,不论你是无辜还是被牵连,不论你是自愿,还是被迫,没办法,就是你了。
妮举起手中的短棍,挥舞着,冲向小鹿仙。
小鹿仙调皮地一笑,伸伸舌头。
妮“哼唧”一声,晕了过去。
等妮苏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她跑到门外,师甫依然如故。
从她记事起,师甫就是每天蹲坐在那老槐树下,抽着老烟袋,读着破书。
天高云淡,阳光煦暖,清风温柔。
妮有点恍然一梦的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她要向师甫验证一下,问道:
“少年呢?”
师甫往山下的方向,努努嘴,道:
“看塘子呢。”
“圣女呢?”
“在老皇身边呢。
不完成任务,不许回来。
而且,老皇也有好多事,想问她。
这样多好,两全其美,各取所需。”
妮挠挠头,明明没有什么不对,却总觉着哪里不对。
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虽然仍有点害怕,但,还是得弄清楚。
她异常严肃地问师甫道:
“那条大白蟒呢?”
“什么!”师甫仿似被她吓了一跳,忙关心地追问道:
“什么大白蟒?”
妮也不隐瞒,把自己捉奸的事,和盘托出。
说自己举起短棍,要打那女人,哪知那女人是一条大白蟒,还对她吐着信子。
师甫也严肃起来,思忖良久,忧心忡忡地道:
“你好好休息。
我下山给你抓点药。
唉,这段时间,你太紧张了……”
师甫嘟嘟囔囔往山下走。
妮拍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
“我说呢。
吓死我了。
少年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找女人。
果然是个梦。
只是,那白蟒,好吓人。”
弄清楚其中原委,妮快乐起来。
她既要忙着刺绣挣钱养家,又要张罗着家长里短、洗衣做饭。
唉,这两个让她时刻牵挂的男人呀,做点什么给他们吃呢?
她这点烦恼,跟韦族老的忧愁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