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好像在说,一家人终于团聚。
少年的眼睛有些朦朦胧胧。
这是他第一次离家,就离得那么远,就离得那么彻底,就离得那么步履维艰,处处杀机。
我是要带你回去的。
少年在心里默默地念叨。
这时,柴垛把粪堆带了过来。
粪堆端着前襟,兜着十几块大小不一的玉器,急匆匆地道:
“小祖,我哪能分出个好孬。
人老几十辈子,也没玩过这玩意。
我捡顺眼的挑了几块。
您老看行不?
不行的话,我再去拿。
还有好多。”
少年把坑三交给柴垛,去看那些玉器。
粪堆说的那些话,同样夜适用他。
少年看着南乡,道:
“你挑。
做血沁符的”
南乡却一把拉着氶达乾,道:
“你来挑,你是行家。”
氶达乾也不客气,颇有些当仁不让的味道。
他往粪堆跟前靠了靠,瞄了两眼,拿出一块雕刻着“子孙万代”图案的玉佩,递给南乡,道:
“这块好,未经把玩的新玉,适合佩戴。”
南乡接过来,在手里反复摩挲,又凑近灯笼,借光看质地。
果然玉质细腻,又白又润,有点舍不得。
少年看她那小儿女的样子,读出了她的心事,祝福地笑笑,伸出手,道:
“给我吧。
我给你俩换个样貌。
再给你个防身的手段。
如何?”
南乡当然乐意,把玉器交给少年,问道:
“现在?”
少年点点头,抽出青铜白羽扇,幻魔白龙枪已到扇尖。
他只是沿着玉器的边,切下米粒大小的三块。
就又把南乡视为定情信物一般的“子孙万代”,还给了南乡。
南乡紧攥在手心里,看样子就是要珍藏。
少年转身回到堂屋,坐下来,全神贯注地去刻符。
其中两块刻上丁辛失囚符,另一块刻上癸癸天网符。
两枚失囚符分别镶在氶达乾与南乡的印堂穴。
那枚天网符则镶在南乡右手小指的少泽穴。
天网符的威力南乡是知道的。
雁哈哈试符时,她就在旁边。
以她的眼光评判,在雁哈哈所有试炼过的符中,天网符是最凶猛,最阴毒的,没有之一,是杀符之冠。
天网四张不可当,
临头必定有灾殃。
若是有人强出手,
立便身躯见血光。
中此符者,轻则修为尽毁,重则一命呜呼。
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臣服,祈求施符者,别让天网落下。
天网不落,尚可匍匐而出,保得周全。
此时,南乡一身的本事,已不是随便哪个修行者,能够得望其项背。
种符已成。
少年一身轻松似的,对南乡道:
“我承诺的,都已做到。”
南乡也是同样的轻松,炫耀似的从荷包里拿出叠得齐整的纸片。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很珍惜的样子。
那是三张纸。
她递给少年。
少年看时,见一张是“照身”,一张是“过所”,一张“传承”。
“照身”是籍贯登载,“过所”是通关文牒,“传承”是修行源头。
这上面,是一个叫“周晓楠”的女人。
“哦……”
少年这才意识到,自此之后,世间再无影探“南乡”,只有个叫“周晓楠”的“有命挣”。
他看向氶达乾,意味深长地笑道:
“您该是赵达一,赵兄?”
氶达乾给他抱拳作揖,道:
“见过柳兄。”
少年赶紧回礼。
“这……
这……”
柴垛惊呼出声。
因为她看见,氶达乾与南乡的脸,正一点点改变,就像有无数只蚯蚓,在他俩脸上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