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排书架顶端,立着一只白色小鸟,左顾右盼。
虽然它只有麻雀一样大小,却像猎鹰一样神俊。
有一排书架上,卧着一只黑猫,正睡得酣然。
即使有客人来,都不能惊扰它的梦乡。
有一排书架跟前,砌就一眼土灶,几只火蜂在灶底盘旋飞舞。
灶上的陶罐里,清水已经“咕嘟咕嘟”冒泡,眼见着就要沸腾。
土灶旁边胡乱放着药篓、药锄、药铡、药碾、石臼、捣药杵……
书案也是餐桌,现在又是茶几。
四人各自取了蒲团,围书案而坐。
那边便有成群的黄蜂,驮来四碗茶水。
没错,是黄蜂“驮”来四碗茶水。
茶碗里用的,不是陶罐里煮开的沸水,而是正适口的温水。
成群的黄蜂,围着茶碗外壁,底下是茶托,中间是装满茶水的茶碗,最上面是茶盖。
少年三人都看傻了。
穷极想象力,也没有想到,懒惰的人,竟然可以这样奴役勤劳的小黄蜂。
“无耻之极!”
雁哈哈惊奇之余,若有若无地,嘟囔着,赞叹着,骂道。
庶阿尼也听出来,他这是惊叹后地赞赏,便瞟了他一眼。
本来打算不去理会,却又觉着这老头有趣,就想着要找个法子,把这谩骂赚回来。
他装作有点忿忿不平的样子,道:
“枉我那晚,顶着悖逆监市大人的大罪,去救你,你却骂我!”
“救我?”
雁哈哈用食指,凌空点着自己的鼻尖,惊疑瞪着眼睛,道:
“这从哪儿说起?”
“呸!
真傻!”
庶阿尼趁机骂了回来,心里痛快许多。
却又被这三个愣头青,愣愣地打败,摇着头道:
“监市大人从我这拿了‘狗狼毒药’,我便跟了过去。
你们住的那院,那个管事,把‘狗狼毒药’下到你们的酒壶里。
我呢,则把解药下到后面的那壶酒里,救了你俩。”
他又指着少年,接着道:
“你已经醉卧在里屋,我想去救你,却看到你的四把名剑,那叫个威风凛凛呀,团团地守卫着你。
我怕若强行动手,会惊动监市大人,到时候,我吃不了,兜着走。
只能悄悄撤了回来。
你知道吗?
我自责了一晚上。
自责你这样的,惊才绝艳的修行者,竟然毁在了我的蛊毒之下。
哪知,你果然非同凡响,又得命运眷顾,有紫霞仙衣护佑……”
“我没有紫霞仙衣。”
少年大概听明白了这事中曲折,便不愿再误导庶阿尼。
“没有紫霞仙衣……”
庶阿尼反而兴奋起来,笑容可掬地道:
“我说呢。
紫霞仙衣纵使百毒不侵,也难防这入体之毒。
诶……
你跟监市大人怎么结的仇?”
少年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面颊红了红。
想来这监市大人,就是这鬼市的最大官。
雁哈哈学艺不精,误杀了人,自己还大闹了人家的法阵,怎么说,自己也不占理。
便歉疚地,道:
“说来,是我们的错。
我们没有鬼牌,就闯进了黄冢地界……”
“那也不至于……”
“还误杀了他们一人。”
庶阿尼微微皱了皱眉,道:
“这样啊……
其实,这监市大人,还不错的。
若按照他的脾气,会是让你们大大赔上一笔钱。
只是……
这用上‘狗狼毒药’……
不像他的风格。”
少年也是实诚人,颇为公正地道:
“不怪人家。
是我们杀人在先。
人家要我们的命,也是师出有名,理所应当。”
少年都不介意,庶阿尼更没话说。
他这一边聊着天,请少年三人喝茶,并介绍这茶的好处。
一边却把头套、手套、黑色短衣都扯了去,换上同样黑色的长袍。
少年三人,看着庶阿尼的真容,竟然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