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根只说“我只管送信,其他一概不管,二公子大可依信行事,旁的也不用问。”
这次来的当真是块铁板,油泼不进,水流不出,不但没有半点提示,竟然还敢给他闷腔听!
天七面上笑的可亲,心里却骂的震天响,瞧着姜根那挺直的腰就不顺眼,长的像正派就算,做派也像,早晚找机会把他那腰给折了,做什么这么直!直给谁看!
“我明白了,辛苦你这一趟跑,不送。”
天七倒在美人膝上,张口吃了美人送来的果子,吃了还不算,竟然还含住了美人的长指,眼中的孟浪都快翻出花来了。
姜根站着不动,宛如一座石雕。
天七转过眸去,与他对视了个正着,姜根跟着师父别的没学会,师父那冷漠平静的做派倒是学了个七八成,天七被他看他头皮发麻,大有一种被人扒光了扔大街上,叫人当猴围观似的。
“你,有事?”
“三叔叫我留下。”不知道是老实还是刻意,姜根张口说了实话“一来看着你,二来看着小将军。”
这实话一点都不叫天七意外,不过姜根这性子叫天七没想到,想他也算是阅人无数,但还从未见过这么耿直老实的人。
天七目送人离开,揣着袖子坐起身来,沉吟了半晌,忽的刺扎了似的跳了起来,近身从梁上滑落,未沾地便听天七道“快去调兵!趁着他吃饭的空咱们出府捉人!”
雪越下越急,恨不得将整个天地都掩盖在这凄白之下,一只白隼冲出了漫天纷飞,鹰唳声尖锐威严,像是空中的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向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宣告着自己的主权。
枣红马追随着白隼的身影疾奔而来,马蹄声踏碎了毒尾沟多年的宁静,雪几乎是砸在了他的身上,他脸色不好,更是瘦的见骨,呼吸间透着沉重的沙哑,疲惫也到了肉眼可见的极限,明明是一副赢弱不堪的样子,但那双充满血丝,追随白隼而去的眼神却透着势在必得。
明明只有一个人,却散发着带领三军的气场,只他一人便叫人不敢小觑,更没胆量接近。
“废物!”
天七踹开人,反手拔出了刀将绳索砍断,埋在雪下的巨网猛地收起,连带积雪都被网捆了个正着。
天七眸中一亮,率先把身边的小兵给推了出去“快!把他给我杀了!”
小兵们一拥而来,没等近身只听一声尖锐冲天而去,在漫天纷飞的素白中炸开了一团明艳。
天七被那巨响震得耳朵都快聋了,诧异之时嗤笑出声“这时候还放什么信号,三大营可都在境外呢!就是长了翅膀也过不来救他,小崽子跟着傻笑什么!给我去杀了他!”
话音未落天七脸色忽变,他一把抓住身边的人,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
“爆炸声......”
“不!”天七紧着眉,目光变得异常复杂“是雁鸣声。”
小子一脸懵的看向灰扑扑的天,目光在漫天纷飞的大雪中逡巡,嘴里嘀咕着“这个时节,哪儿里会有大雁......”
天七心中紧揪着,目光疑惑的盯着那张兜住的大网。
刀身缓缓滑出刀鞘,九环零星的碰在硬铁上,声音从微弱变得尖锐,雁鸣声倏然响起,悲鸣中透着铿锵,轻易便将牢网破开,兜住的积雪倾盆而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冲入人群,双刀所过之处皆是一片鲜红。
天七隔着人海瞧见了那一闪而过的宽厚刀尖,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九环雁翅刀!”天七后背冷汗直冒“他不是铁掌将军,他是”
话未说完那人已经冲出了人群,凌空一跃落在他面前,沾血的锋利在他眼前劈过,天七随手抓了人就往那刀尖上撞,自己一个闪身躲开了。
虽是险险躲开,但刀上的血却溅了他一脸,温热的血腥直冲鼻腔,呛的他胃里一阵翻腾。
天七落地时虽不狼狈,但相较眼前人却弱了气场,他直了身子,目光凶狠的看着人,缓缓吐出剩下的话“滇家郎。”
雁翅刀指着人,滇穹一字不差的说“祭天七。”
天七一愣,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被他所知,惊讶之时忽的听到了什么,那声音从远处奔来,落地犹如重铁,速度且越来越快,大有一种雪崩吞噬而来的压迫感。
天七只觉整片大地都在颤抖,脚下更是麻的厉害,他心中越发不安,目光越过滇穹的宽肩向远处看去,只见那紧密的雪帘之后是连成一线,犹如山倒的巨大黑影。
天七是所有人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从小兵手里抓过号角,奋力吹响,嘹亮的声音刺的所有人都在这一夕间清醒过来,有小兵甚至然惊悚的喊出了声来。
“三大营!是三大营!”
天七紧盯着翻飞在大雪中的旌旗,咬磨着牙道“怕什么!这可是毒尾沟!还轮不到晟军在这撒野!给我冲!”
小兵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而天七却转身就跑,雁翅双刀在身后倏然响起,那雁啼声尖锐凶狠,杀气腾腾的追着他,天七头也不回的跑,连鞋子踢掉了都顾不得回头,就这么拼命的往前跑。
似乎只要慢一点,那雁翅刀就砍下了他的脑袋。
滇穹一点也没留情,抬脚将人踹翻,天七滚了一身的雪,爬起时喉咙涌上一股腥甜,没等起身雁翅双刀已然架在了他脖子上,在天七胆战心惊中滇穹却忽的笑了,笑的礼貌又阴鸷。
“祭天七小公子,将军要我问你好。”
滇穹看着人说“将军还特意嘱咐,要我们谁都别动你,他呀要亲自审你呢!”
一句审使得天七脸色倏变,大有一种要撞刀自杀的感觉。
滇穹心中一沉,刀抵过他的脖子,阴沉的追问他“你到底对军师做了什么!”
“狗贼看锤!”
山丹挥着大锤,几乎是一锤放倒一个,憋了一路的气这回可算是撒了个精光,杀到最后险些敌我不分,若不是马铸秋躲得及时,那大铁锤怕是就砸到他脑袋上了。
马铸秋一刀给冲来的敌人通了个透心凉,他将刀上的尸体甩掉,边挥刀边冲人喊“你他娘的能不能长眼看看,差点要了老子的命!”
山丹挥舞着大锤,振振有词道“你自己不会躲开点!好端端的,怎么光往我锤上撞!先说好,撞坏了,我可没钱赔你!”
“你小子不对劲啊!”马铸秋甩去刀上的血珠,对他道“自打出了府你这脸色可就没好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媳妇跟人跑了呢!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马铸秋笑的贼坏,特意将血沫子甩在山丹的马鞍下“来跟哥哥说说,也好帮你排解排解。”
血沫子就算了,山丹没这么爱干净,但他的一声哥哥岂是山丹这暴脾气能忍的,六棱梅花亮银锤就这么砸了下来,马铸秋虽然跑得快,但锤子还是贴着马屁股擦了过去,惊得战马一趔趄,险些将人给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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