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善捏着下巴转了转眼珠子，一扭身，出了铺子。

屋内，苏妙青听到外间角门开合的声音，转过脸，对莺儿道，“你莫要哭了，你若真想帮我，待身子养好了，我另有事儿要请托你帮忙。”

莺儿一听果然不哭了，立时恭谨道：“不敢当大娘子一声请托，您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奴便成。”

苏妙青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笑道：“你已是自由之身，不必如此自称了。”

莺儿水盈盈的眼眸微瞪，差点又哭出来。

可瞧见苏妙青微微嗔怪地瞪了下眼，忙止住泪，张了张口，“奴……奴婢知晓了。”

苏妙青无奈，摇摇头，也知她这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便也不再勉强，又说了几句话后，叫她回了屋子。

自己在桌边坐下，看着桌上那豆大的灯盏，片刻后，从袖子中掏出那方绣着雪松的帕子。

指尖轻轻地摩挲过那上等的面料，最后停在那棵雪松起伏的纹路上。

耳边响起了莫奕寒的那句——

你真的，很好。

自打苏家被抄之后，她被生生撕碎的五脏六腑，直到今日，仿佛才重回了几分血意的涌动。

她真的，还配为一个好人么？

……

武宁侯府。

莫奕寒正对着镜子自己抹药，听到多福的话，眉眼微沉，“哦？春来阁贱卖？”

多福点头，“多善是这么传话进来的。”

莫奕寒略微沉吟后，又问：“苏娘子如何说？”

多福摇头，“不曾有什么说法。您看？”

莫奕寒又对着镜子照了下，站起身，多福和一边默不作声的多寿一起替他脱了衣裳，露出身上几乎快要痊愈的身体。

再次暗暗感叹了下苏妙青这妙手回春的医术。

就听莫奕寒道：“看来张大力是想明日趁机将苏娘子直接掳走。”

多福微讶，随即露出怒色，“他想干什么！苏大娘子也是他能肖想的？！”

惹得莫奕寒看了他一眼。

他干咳一声，问：“他要真这么个打算，明晚只怕不会只是与苏大娘子见面那般简单吧？”

莫奕寒自然也想到了此中关窍，坐下来，由着两人将苏妙青配制的另一种药擦在已经愈合的肌肤上，问：“定国公收到了张大力乃是突厥大皇子的消息？”

一直没出声的多寿点了点头，“定国公已派人去西市仁心药铺查过，只不过药铺被烧，他眼下还没有线索。”

莫奕寒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敲了敲，又道：“将春来阁的东家是张大力的消息再放给他。”

多寿应下。

多福有些疑惑：“世子，咱们又没有证据，如何就能认定张大力就是突厥族大皇子？”

莫奕寒朝他看了眼，声音冷沉，“无需证据，我只要这个人从苏娘子眼前消失。”

多福眼眶一瞪，又道：“定国公能信么？”

“张大力此人本就不干净。”莫奕寒又道，“定国公眼下受圣人怀疑，必然想要立个大功劳叫圣人信任，张大力，就是很好的踩脚石。他不会放过。”

多福钦佩地点了点头，又露出一抹坏笑，“世子这是想拉定国公也下水？这么一来，明日曲江上怕是有一番混乱。”

莫奕寒颔首，道：“本想乱中救人，只不过太乱也容易误伤。明日……”

话没说完。

外头嗓子都咳哑了的多喜忽而声音扯着嗓子怪异地咳了一声。

莫奕寒当即合衣躺在了床上。

多寿立时来到门边，院中，已没了多喜的身影。

不一时，莫难领着个人走了进来。

竟是御前总管，大黄门赵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