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贾夫人派出来潜藏在老夫人身边的眼线。”

云舟说完最后一句话，停了下来，默然听着微风刮过树梢时，树叶轻柔响动的声音。

芙蓉再度震惊。

她以为自己行事够谨慎，够机敏。

却不曾预料到，这个整日笑眯眯好脾气的大小姐，居然什么都知道！

可是，瞧她今日来的目的，似乎并无羞辱伤害自己之意。

那么，她来找她，必定是有一个需要她的地方！

想到这里，芙蓉慢慢挺起了腰杆，就怕自己毫无用处！只要大小姐还需要自己，那么，就有活命的机会！

只要能活着，一切都好说！

至于跟随哪个主子，谁又能勉强她？！

然而，在她的期待中，却只有寂静沉闷的夜风在回应。

许久，久到她都以为她走了，久到她以为她又要被关进那个空寂无声的牢笼中时，谢天谢地，大小姐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对贾氏如此忠心，你可知贾氏对你的安排是什么？”云舟轻慢的声音再度响起。

大夫人贾氏许诺给她一个自由之身，这件事情做完，就把她的卖身契还给她，再给她十两银子，许她来去自由！

芙蓉一直被这样的美好未来深深吸引，她相信贾氏一定会兑现诺言，然而此刻，她的心猛地忽悠了一下——想起曾经院子里面的那些传言，那些说话的姑娘们，后来一个一个都不见了……

“大夫人说，这件事做好，她许我自由之身……”芙蓉越说声音越小，直到自己都不相信了。

“你觉得大夫人会把她的小辫子让你抓在手上？”云舟轻笑。

芙蓉闻言，心中倏然澄澈！

大夫人会怎么对待她？让秘密永不流传的方法只有一个——让知晓秘密的人闭嘴！

芙蓉忽然挣扎着下来，扑通跪倒在地！

如果到了此刻她还不懂得应该做点什么，她如何能够混到让贾氏信赖她的地步！

“大小姐，奴婢芙蓉错了！”她涕泪横流。

“大小姐，奴婢愿意追随大小姐终生为奴，死而无憾。”

芙蓉关在这里，虽不曾吃过苦头，却也终日惶惶不安；

她本能地知道，这是她活命的一次契机，必须牢牢抓住！

云舟给小青使个眼色，小青走过去，扶起芙蓉坐回座椅。

“多谢姑娘。”芙蓉也不知道这是谁，只是一味道谢。

云舟酝酿一会儿，端起茶盏喝了几口。

“我怀疑娘亲是被贾氏毒害，但云止小舟当日一院子人尽数失踪，无法找到口实；但是本王妃也探得一些实情。”

云舟站了起来，绕着芙蓉的座椅走了一圈。

“有些事情本王妃很迷惑，想从姑娘这里确认一下，你可愿意帮助本王妃？”

云舟态度谦恭有礼，也无一丝强求与胁迫，愿意或否，都在芙蓉一念之中。

芙蓉静默。

这个选题有点困难。

尽管她忌惮贾氏，但是也不想如此之快的转过身去——变成一个与贾氏为敌的人；

她是个卑微的下人，她没有力量与主子作对。

但是，若是今夜拒绝王妃，只怕后果难料；

或是死在这牢笼之中，或是死在一场意外之中；

她已经知道了王妃的秘密，自然也不可能好好的被放出去。

或者死守贾氏的秘密，对她一人忠诚；

或是弃暗投明，另择明主，重获新生。

芙蓉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凭什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

芙蓉再次跪倒在地上：“主子，芙蓉愿意跟随王妃。但凡是奴婢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云舟给小青递个眼色过去。小青端了一盏茶，放在芙蓉手中。

热茶的暖意捂在手心，芙蓉几乎崩溃——多久没有这样的一盏热茶暖心暖胃了……

芙蓉的手颤抖着捧起茶盏，也不管茶水微烫，一口气喝了进肚。